不生了,怎麼都不生了。她差點忘了女兒是她這一生最重要的任務,沒有之一。宴隨出生的時候,羅子琴抱著粉粉的小團子發過誓的,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愛她保護她。
可人在憤怒下,一喪失理智就容易口不擇言。
這麼大冬天的,沒帶手機沒帶車鑰匙,連鞋子都沒換一雙就跑了出去,她這當媽的氣歸氣,怎麼放得下心。
正要追出去,手機收到一條信息:「阿姨,阿隨我帶走了,她沒事,請您放心。你們都冷靜一下。」
很快,又是下一條:「她有衝動的地方我替她向您道歉,您消消氣。我知道我沒有資格過問你們的家事,但是還是拜托阿姨以後和她說話前能夠三思,她外表強勢,內心隻是個敏感的小女孩,有些話不可以跟她說的,哪怕是氣話,因為她會一直記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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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行此背著宴隨走在通往小區門口的路上。
宴隨趴在他背上,一聲不吭。
“我還得回公司,你是跟我去公司,還是去家裡好好睡一覺?灼灼在家。”傅行此側過頭看她,看到她闔著眼,沒精打采的樣子。
“灼灼在家了?”宴隨問道。傅老爺子過世後,傅行此短時間內沒空管妹妹,就把她送去了外婆家暫住幾天。
“跟彆的小孩吵架,就非要回來了。”傅行此啼笑皆非,“你要不去陪她?”
宴隨拒絕:“不去了。”
傅行此沒多想,以為她是純粹身心疲憊沒空照料小孩:“那跟我去公司吧,那裡也有床。”
結果宴隨又接下去說:“因為跟你的關係變動,我已經好幾次對她忽冷忽熱,她還小,不懂那麼多人情世故,隻會以為我不喜歡她……我不想一次次辜負她的喜歡,更不想傷害她。”
傅行此喉結滾了滾:“那我們好好的,再也不吵架不鬨彆扭了,那就不會辜負她的喜歡了。”
過了好久,宴隨說:“整件事情,我都很生氣。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小氣,抓著一點問題不放。”
“是我錯。”傅行此已經走到車旁,打開車門前,他說,“你喜歡我,才會小氣。”
“你少自戀了。”
傅行此悶笑一聲,打開車門,當著司機的麵,兩人沒再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話題,安靜無言。
車來到宗揚樓下,傅行此下了車,看宴隨:“能走麼?”
“能。”宴隨說,“但是不太想走。”
夜幕四合,不過宗揚大樓燈火通明,加班的人絡繹不絕,這會再背上去就是萬眾矚目了,不消多想,此舉一定會成為未來十天半個月茶水間竊竊私語的話題中心,十分不利於營造霸總的嚴肅形象。
傅行此背對著車門低下身,並在一路上坦然地應下眾人佯裝淡定實則回頭率百分之兩千的問候,到頂樓辦公室,他把她在沙發上放下,自己俯下身來:“不要瞎想,你是阿姨最喜歡的人。她讓我好好照顧你,好好哄你。”
“不想提她。”宴隨撇過臉。
傅行此換了個話題:“那前塵往事都翻篇,好不好?我再也不讓你難過。”
“也不想說這個。”過了一會,她沒忍住要反駁,“怎麼翻?她還喜歡你呢。”
傅行此把她臉上的頭發絲撥到耳後去:“這個我怎麼控製?”
“喜歡你一輩子怎麼辦。”
“不會的。”
“你怎麼知道不會的?”
傅行此無言以對,把臉埋到她臉旁告饒:“救命。”
傅行此這麼趴了很久,久到宴隨又開始有亡國妖姬的負罪感。
她推他:“去工作——”
“宴隨。”傅行此叫她。
“嗯。”
他的氣息滾燙:“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