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說媒(2 / 2)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徐叔,劉大地主家的媒人走錯門了,你還不快過來把人帶走。”她乾脆利落的說。

“來了來了。”徐叔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雖然徐叔平時對程青枝不錯,但念及上次秀才垂涎程青枝美貌的事情,徐叔可不想這次的親事再次因為他而吹了。

他連忙把管家和中年媒人往自己請。

徐叔都親自出來迎接了,這下中年男人也不好意思再待在她家,跟著徐叔一起走了,但那眼神還是戀戀不舍。

程鬆兒這一喊,不光是徐叔,就連一直待在家裡害羞等著媒人上門的林玉秀也喊了出來。

林玉秀撐著窗戶,看見中年媒人一直試圖跟程青枝搭話,心中又嫉妒又憤怒。

“程青枝,又是你,又是你這個賤人!如果你再敢壞了我的親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他在心裡惡狠狠的咒罵。

林玉秀嫉妒的眼神全被程鬆兒看進眼裡,她一早就知道他看程青枝不順眼。

不過這樣也好,以林玉秀的性子,他肯定會在媒人麵前把程青枝說的一無是處,讓媒人對程青枝的好印象急速下滑,徹底斷了要跟地主家說親的心思。

“鬆兒,我們回去吧,我不想再待在外麵了。”程青枝拉著她的手,濃密的睫毛低垂著,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從他的聲音裡可以聽出,他很害怕。

“好。”她將院子的門鎖上,帶著他進了屋,連堂屋裡的門也關的嚴嚴實實的,一絲風都刮不進來。

回到屋子裡,程青枝一句話也不說,或許是因為跟之前的秀才事件如出一轍,讓本來就有心理陰影的他如今瘦削的肩膀都在打顫。

“鬆兒......”良久,他顫巍巍的抬起暈紅的眼眸,嘴唇的血色好像在一瞬間被抽離,哆嗦的打顫:“不要把我賣掉...好不好?”

“是因為彩禮的事情嗎?”她輕撫著他的後背:“彆怕,我怎麼會因為錢而賣掉你。”

“你怎麼知道?”他的眼中蓄滿了淚水望著她,上挑的眼尾因為激動而泛紅,仿佛她是他唯一的希望。

媒人那句意味深長的‘彩禮’言論讓他嚇得從頭涼到尾,並不是因為他不信任她,而是長期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身體本能做出的應激反應。

當年父親就是因為彩禮想把他賣給一戶人家做陪侍,程鬆兒也是因為錢想把他賣到怡紅樓,一切都是因為錢。

“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她溫聲笑著,憐愛的撫摸著他柔軟的發:“彆怕,我不會把你嫁給劉地主家的。”

“鬆兒、”他低語喃喃。

她不會把他嫁給彆人。

一種強烈的歸屬感、被占有感,就像帶著電擊般的酥麻情愫在他的胸腔內奇異的膨脹著,將他的心臟撐的軟爛。

她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的就表示她不會把他嫁給其他女人。

這說明在她心裡,她是認可他的,對嗎?

她是把他當做自己的所有物、她的私人物品的,對嗎?

軟爛的心臟掉進了濃度超高的蜜糖罐裡,黏糊糊的,甜膩的冒泡。

“鬆兒、”他癡戀般喚著她,眸光中呈現出一種瀲灩的豔色,緊扣的手緊到了極致,恨不得把血管都陷進她的掌心。

“嗯,怎麼了?”她摸著他的腦袋,手指陷入他柔軟的發絲中。

“沒什麼。”他低著頭,嘴角抑製不住的揚起:“......我好開心。”

程鬆兒無奈的笑了笑,怎麼這麼孩子氣,歡喜和恐懼都來的這麼突然,讓她猝不及防。

不過話說回來,程鬆兒不把程青枝嫁給劉地主家也有自己的考慮。

程青枝能找到一個願意疼他寵他的妻主固然好,但絕對不能是劉地主家的女兒。

她還記得自己在劉地主家裡打零工時無意間聽到其他人說劉地主的女兒是個十足的病秧子,有今天沒明天的主。

這樣的人即使家裡有錢也不能嫁,因為這個社會對待死了妻主的鰥夫極為苛刻,甚至還會為了所謂的貞節牌坊把鰥夫關在一個小房間然後把門死死的風上就這麼關一輩子,就連一日三餐就有仆人從專門留的一個小洞裡送進去。

這才算好的,有些殘忍一點的人家甚至連飯也給,就這麼活活的餓死。

簡直喪心病狂。

想要擺脫這樣的命運隻有一種可能,就是娘家夠硬,家裡姊妹多可以給他撐腰,將他接回娘家。

但是這樣的鰥夫接回家免不了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娘家也要受連累,而且在娘家還要受姐夫、妹夫的嫌棄,日子也不好過。

總之這樣的火坑,她才不會讓程青枝去趟。

這也是她故意站在院子裡麵大喊把林玉秀引出來的原因,想必媒人經過林玉秀的添油加醋也不會再有說親的念頭了。

她本來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程青枝,但是看到他光是聽到‘彩禮’兩個字就嚇成那樣,嘴邊的話便咽了下去。

反正她也不打算把程青枝嫁給劉小姐,他不知道也好。

但是林玉秀......

當她看到徐叔急匆匆的跑過來迎接媒人和管家時,她隱約覺得他可能對劉家小姐的病情並不了解。

畢竟林家雖然不是地主,但家裡也有地,還有兩個能乾活的女兒,徐叔又那麼疼愛林玉秀,不至於冒著成為鰥夫的風險把兒子嫁過去。

再想想管家那時的含糊其辭,程鬆兒心中一沉。

林家估計是被說媒的人騙了,以為是高嫁,實際卻是火坑。

她站在門口,看著林家的方向,心中思考,要不要找個機會告訴林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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