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眼中一瞬間好似萬千光華流轉,美得如枝頭盛放的牡丹花。
程鬆兒被他瞧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低的嗯了一聲,然後繼續架熏臘肉香腸的架子,也故意背對著他,不想再讀沉迷程青枝的美色裡。
不過看到程青枝大方肆意的展示出自己的美貌,程鬆兒心裡還是有點開心的。
這朵牡丹花,在她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好像被酷熱燙傷了嬌嫩的花瓣,又好像被嚴寒凍傷了花蕊,病懨懨的低垂著,仿佛下一刻就會從枝頭枯萎。
但現在經過她的悉心澆灌嗬護,牡丹花又重新恢複成原來國色天香的模樣......心裡還有點小驕傲。
她將已經用鹽醃好的臘肉香腸掛在架子上,底下鋪了滿滿一層柏樹葉和橘子皮,點燃火,火勢漸漸大了起來,柏樹葉被點燃的味道很獨特,再配上橘子皮,如此用煙熏上一下午,將臘肉和香腸裡麵的水分徹底熏乾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雖然但是,也真的很嗆人。
這些煙像是有靈性一樣往她的嗓子眼裡撓,嗓子又乾又癢,嗆得不行,眼睛也被熏紅了眼,流淚不止。
她用手揉了揉眼睛,瑪德,更痛了。
就在她被煙熏得睜不開眼時,忽然一條溫熱的帕子捂上了她的眼睛,帕子像是用熱水浸泡過,濕漉漉的還冒著熱氣,覆蓋在她的眼睛上,就好像戴上了蒸汽眼罩。
“舒服點了嗎?”溫柔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是程青枝的聲音。
“嗯......”程青枝緩了好一會兒,才摘下帕子,被煙熏過的眼睛還有些紅血絲,她歎了一聲:“沒想到熏肉這麼難。”
程青枝眼眸微彎:“其實不難的,隻是鬆兒你第一次做不太熟練而已。”
他坐在她的旁邊,用一塊破損的涼席從周圍將架子裹了起來,煙氣有了遮擋物就不會往四麵八方跑,濃煙會順著縫隙往上飄。
“原來是這樣......”程鬆兒恍然大悟。
熏肉的濃煙飄了起來,帶著一絲嗆人的味道,吸引了林玉秀的視線。
林玉秀的父母一起在院子裡殺豬,村裡不少人也在幫忙,比起冷冷清清的程家院子,他們林家此刻熱鬨多了。
可就算是這樣,好像對他們兩個也沒有任何影響。
林玉秀看著他們貼在一起的一起的樣子,心裡頓時膈應的不行,於是走上前,隔著籬笆柵欄對她喊道:“鬆兒姐姐,我們家中午請全村人吃飯,你也來吧。”
程鬆兒轉過頭來看他,而在她旁邊,上一秒還言笑晏晏笑意溫柔的程青枝,臉色頓時沉了幾分。
這突兀的翻轉,讓林玉秀楞了一下,仿佛是在懷疑自己的眼睛。
“你要是想來...也可以。”他咳了一聲,對程青枝說道。
為了邀請程鬆兒過來一起吃飯,就連對程青枝長久的仇恨,林玉秀也可以暫時放下。
程青枝收起了對林玉秀冷漠的眼神,當著他的麵,手指勾了勾她的衣袖。
“鬆兒、”他小聲說道,語氣又濕又軟,明明隻有簡短的兩個字,卻仿佛透著十萬分的委屈。
程青枝這突如其來的翻臉舉動讓林玉秀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程鬆兒拍了拍他的手,好像在安慰他。
林玉秀一直以來是怎麼對待程青枝的,她心裡有數,她也不願意帶程青枝過去受林玉秀時不時的言語譏諷。
隨後她向林玉秀禮貌回答道:“不用了,多謝你們的好意,我跟我哥已經吃過了。”
“胡說。”林玉秀氣得握緊了拳頭,一早上他都看著程鬆兒在院子裡忙活,她根本就沒有吃午飯。她用這樣拙劣的謊言拒絕他,都是因為程青枝在那裡裝可憐。
程青枝瘦弱的身子因為林玉秀陡然拔高的嗓音微微一顫,像是被他粗魯的舉動嚇到了一般。
“鬆兒......”他抓緊了她的袖子,丹鳳眼濕潤潤的:“鬆兒,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我想回去了。”
“我陪你。”程鬆兒將一捧土倒在燃燒的柏樹枝上,火頓時熄滅。
她扶著程青枝進了屋。
“你裝什麼裝!程鬆兒,他是騙你的。”目睹了整個過程的林玉秀,氣得大喊。
又是這副柔弱可憐的樣子,這個賤人就是靠著裝柔弱裝無辜的樣子博取女人的憐惜。
之前村裡的那些女人是這樣,如今連程鬆兒也被他迷惑了,林玉秀咬牙切齒的看著故意往程鬆兒身上靠的程青枝,恨得牙癢癢。
“我哥哥身體不舒服。”程鬆兒摟著程青枝的肩膀,直視著林玉秀:“他不是裝的。”
程青枝當然是裝的,程鬆兒明白。
但站在程青枝的立場上看,
他一直飽受林玉秀的欺辱打壓,好不容易過上了正常生活,一直霸淩自己的人非但沒有得到報應,還嫁給了地主,即將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臨走之前還在他的隔壁殺豬宰羊,宴請全村,甚至還大言不慚的邀請他一起去,讓他沾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