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親事談崩了,劉素隻能憤憤離開。
轟走了那兩個人,程鬆兒回了屋,並將門緊緊關上。
程青枝安靜的側坐在炕邊,剛才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所以容色有些受傷。
程鬆兒看出他的不開心,上前安慰道:“哥,我已經把他們趕走了,他們不會再來了。”
程青枝白若冷玉的麵容上露出一絲惆悵愁苦:“大家......好像都很討厭我,即使是劉素這樣無冤無仇的,也巴不得我快快跳進火坑......為什麼會這樣?”
程鬆兒忙坐到他身邊拉住他的手:“怎麼會,你這麼好他們討厭你其實是因為嫉妒你,是他們都有病,等我們攢夠了錢搬走,等你見過正常人就會知道你這樣的男子有多受歡迎,多讓人喜歡了。”
誰料程青枝忽然反握住了她的手,語氣激動的說道:“我不需要彆人喜歡,我隻要鬆兒喜歡就夠了。”
須臾他意識到自己方才的神情有些失態,但手依然緊緊握著不肯放。
丹鳳眼直凝凝望著她,猛烈兒灼熱:“這個世界上隻有鬆兒是真心對我好的人,他們都是虛情假意,我不需要那些人的喜歡,隻要......隻要鬆兒喜歡我就好了。”
程青枝的人生裡幾乎沒有碰到過什麼正常人,原主、程母、生父,還有整個程家村都是病態畸形的,所以好不容易有了性格轉換的她對他好,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死死的不肯放手,當做唯一的希望,也排斥和其他人的接觸。
這是在極端環境下產生的病態依賴心理。
他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又怎麼會真的喜歡她?
程鬆兒微微垂眸,笑容清淡:“我自然是喜歡你的。”
“真的?”程青枝握著她的手更緊,肌膚想貼的地方熱的幾乎要將她灼傷,丹鳳眼中因為激動而泛著微紅的淚,在眼眶的打轉,溢著無限傾慕。
“嗯。”她點點頭,眼中神色儘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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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素回了屋,心中忐忑不安,他千挑萬選的人誰知道竟然被程鬆兒識破,還被她毫不留情麵的趕了出來。
他原本以為就算女人的惡嗜好被識破也無妨,畢竟程鬆兒如今是村裡最窮的人。
誰知道程鬆兒竟然脾氣竟然這麼硬,都快餓死了,也不把程青枝給賣了。
程青枝的婚事這下是徹底吹了,完不成林玉秀的交代,他就沒辦法從林玉秀那裡得糧食了,上次拿到的小米已經吃光了,本來還指望著這次婚事成了,再找林玉秀邀賞呢。
這下可好。
林玉秀也不是什麼好招惹的,要是他知道婚事沒成,說不定還會翻臉把他之前給的糧食要回去。
劉素心裡又氣又悔,氣得整整一晚上都沒睡著。
到了後半夜,房門突然被猛地被人踹開。
劉素嚇了一跳,看見來人是他的妻主程力才放鬆下來。
鬨了饑荒之後,程力就天天在外頭跑找吃的,他則留在家裡守著兒子女兒。
“回來就回來,乾嘛這麼大動靜,嚇死人了。”劉素抱怨道:“帶回糧食沒有?”
程力搖頭,沒有。
劉素抹著眼淚哭道:“怎麼辦呐,你沒找到糧食,我給程青枝那個小賤人準備的親事也告吹了,咱們從林玉秀哪裡撈不到糧食,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你說,林玉秀會不會反過頭來找我們的麻煩?要我們退糧食?我乾脆不活了我!”
程力冷笑道:“林玉秀那個小蹄子還敢找咱們麻煩?他自個兒自求多福吧。”
劉素一聽,立馬不哭了,趕緊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出什麼事了?”
程力說道:“這些日子饑荒越來越嚴重,地主家的不肯給家裡的長工多餘的糧食救濟她們的親人,長工眼紅地主一家吃香喝辣,自己家人卻吃觀音土脹死,於是那些人一合計,你猜怎麼著?他們乾脆反了!”
“在地主家隻能拿一個人的口糧,要是搶了地主,自己這一個夏天不久吃喝不愁了嗎?於是跟外頭那些流民裡應外合,趁夜打開了地主家的門,糧食那是一麻袋一麻袋的往外運,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糧食。”
“那你還說什麼!咱們趕緊也去啊,晚了就沒了!”劉素猛拍大腿。
“早就搶光了,幾千流民還有劉家村那些快要餓死的人,一起烏泱泱衝進去,一顆米都不剩了,不知道是哪個地主仇家,還放了一把火,直接把劉珍給燒死了,林玉秀現在就是個鰥夫,小賤蹄子還神氣什麼!”程力不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