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鬆兒奇怪的盯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發燒了?燒糊塗了?”
琴柳神情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這間幽深的大宅子,他忽然覺得喘不過氣,不想進去。
“你之前說花園裡有梅花?”
程鬆兒點點頭:“嗯,開的挺漂亮的。”
“我想去看。”琴柳說道。
“可你還病著,外頭冷,要不等你病好了之後再去吧。”程鬆兒出言阻止。
琴柳不為所動,強硬的又說了一遍:“我想去看梅花,就現在,你陪我。”
程鬆兒歎了一聲:“行,那我去給你拿一件鬥篷,你披上避避風行嗎?”
琴柳這次沒有說話,程鬆兒就當他是默認了。
“你幫我拿著傘,我去裡麵給你拿披風。”程鬆兒將傘柄帶給他。
琴柳表情冷然,雙手交疊垂在身前卻始終不肯接過傘。
他好像很喜歡這種被她伺候的滋味。
程鬆兒無奈對裡麵整理屋子的小芝說道:“小芝,去把最厚的那件鬥篷拿出來。”
小芝頂著雪抱著鬥篷跑了出來,因為他個子不高,琴柳又始終高傲不肯彎腰,他根本無法給琴柳披上鬥篷。
“我來吧,你幫我給他撐著傘。”程鬆兒說道。
小芝聽話的借過傘,手臂舉得高高的為他擋雪。
程鬆兒展開鬥篷,為他披上,並在他胸前係了一個簡單的結。
琴柳濃密的睫毛終於有所觸動,他伸出高貴的手,落在她的肩上,拂去了她肩頭積落的雪花。
“你也會為你夫郎做這種事嗎?”
程鬆兒坦率的搖頭:“我倒是想,不過他心思比我細膩,更多時候都是他照顧我。”
他不說話了,耳邊隻有風雪嘯嘯。
良久,他淡淡道:“走吧。”
程鬆兒為他撐傘,積雪厚重,每踩一下就會發出沉重的碾雪聲。
不一會兒,風中傳來陣陣奇香,梅園到了。
院中紅梅在雪中傲然盛放,似乎要將這個深冬燃燒殆儘。
“梅蕊臘前破,梅花午後香,你要是喜歡梅花,過了中午就讓小芝去給你折些,放在花瓶裡養著。”程鬆兒說道。
“我不喜歡梅花。”琴柳淡淡的說。
不喜歡梅花,乾嘛還非要來梅花?折騰她這麼久好玩嗎?有病!
程鬆兒在心裡罵。
琴柳繼續在梅園中緩慢前行,他的眼尾天生上挑,因為生病而帶著一種天然的清豔感,像一隻誤入梅花林的小狐狸,隻是這隻小狐狸不再像以前那樣開心了。
“我聽說你和你夫郎是繼兄妹,你以前的性格也不是現在這樣?”他折了一朵梅花,沒有放在鼻尖輕嗅,反而混著雪碾碎成泥。
“慚愧慚愧,我以前確實不是東西,偷雞摸狗、欺女霸男的事情沒少乾,不過後來我看見了程青枝,看見他受的苦,我就決心改過了,我想跟他好好過日子。”程鬆兒說著半真半假的話。
“因為他過得苦,受的欺負多,你就感動了?同情心泛濫想對他好?”琴柳眼神晦暗不明。
程鬆兒沒打算跟他掏心掏肺,隨便應付:“嗯。”
“你還真是個善人。”琴柳折斷了梅枝,眼神寒冷。
可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他受的苦,她看不見?他也受了很多委屈?為什麼她就能視若無睹,對他沒有半點情誼。
還是因為他出現的太晚,本該屬於的他的位置,被另外一個男人占據。
“那如果有一個男子,他從小過得日子豬狗不如,被人不停的轉手賣來賣去,如果你遇到他,你也會像對你夫郎那樣對他嗎?”他的眼中搖曳著詭譎的火光。
程鬆兒皺了皺眉,覺得這個問題有些不太對勁:“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琴柳轉過身,攥住了她握著傘柄的手,眼神堅定像跌入了濃豔的深淵中:“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比程青枝更先遇到你,你會不會像現在寵愛他一樣,寵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