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蒙蒙亮,空氣濕濕冷冷,程鬆兒摟著胳膊終於走到了成陽縣城。
自己現在這身衣服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便直接來到當鋪準備將衣裳當掉。
“喲,西洋的緞子?”店鋪掌櫃是個識貨的,看衣服的成色似乎也就穿了一兩次,算是次新貨,若轉手賣掉,應該會賣不少錢。
“你、”看見程鬆兒,掌櫃的明顯有片刻失神,她不好意思的咳了一聲,說道:“算你三百文吧。”
程鬆兒心想,當鋪的規矩一般就是不講價的,隻因都走到了要賣東西換錢的處境,就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
程鬆兒點點頭,接過兩百文錢。
“咦,你手腕上戴的是什麼東西?”當鋪掌櫃好奇問道。
程鬆兒用袖子遮住手表,這個她可不打算賣。
拿到錢之後,程鬆兒去了估衣鋪隨便買了一件衣裳,就在她換衣服時,聽到估衣鋪老板和夥計正在聊天。
“中午你幫我看著店,我要出去應酬。”
“您就放心吧,您是去火鍋店應酬嗎?”
估衣鋪老板說道:“那是當然,火鍋店吃的痛快,服務也好,而且全國名氣也大,光是咱們城裡就四家。”
夥計道:“那可不,真沒想到那程鬆兒死後,她的夫郎竟然能力挽狂瀾。這才五年吧,火鍋店非但沒有衰落,反而越做越好,還把邢老板的生意搞黃了,不得不賣地還債,最後弄得家破人亡,這男人可真狠。”
程鬆兒係衣帶的手一頓,原主竟然死了?時間已經過去五年了?
她有些恍惚,看著自己的雙手,或許這就是自己身穿的原因。
“俗話說,男人不狠地位不穩嘛,你瞧現在程家的大宅,那叫一個輝煌闊氣,城外的良田至少幾百畝,這輩子是吃喝不愁了,不過這種手段狠辣的男人,我可不敢要。”估衣鋪掌櫃略帶猥瑣的笑了笑。
“那是當然,這種男人白給我我也不要。”夥計嫌棄的說道:“聽說程青枝的刁子爹之前還跟情婦捐款跑路,後來得知他現在有錢了,又跑回來想讓程青枝贍養他,結果程青枝二話沒說,直接要將他送去官府去浸豬籠,嚇得他爹連夜鑽狗洞裡跑了,再也沒回來。”
“嘖嘖嘖男人啊,還是溫柔賢淑一些才好,像這種悍夫活該一輩子守鰥,我估計程鬆兒就是被這悍夫克死的。”
程鬆兒趕到自己曾經買下的宅邸,他們那時還沒來得及搬進去,也就沒有大刀闊斧的改造。
但如今,宅邸門前高懸著程府牌匾,蒼勁的大字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門口立著兩隻氣勢洶洶的石獅子,光是站在宅邸門前,就能感受到一股撲麵而來的封建等級壓製。
五年時間,真的改變了太多。
站在門口的程鬆兒犯了難,宅邸大門緊閉,她換了容貌,也沒有身份,門房定然是不會讓她進去的,更何況是見到程青枝。
就她傷腦筋時,偏門打開,有人從裡麵走了出來,一群男男女女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湊到中年男子的身邊,說道:“選我吧,選我吧。”
後來她才知道,程家這是在選新的奴仆。
程鬆兒趕緊湊了上去。
“你、你、你、你們幾個跟我進來吧。”程鬆兒意外被選中。
-------------------------------------
“程家的規矩都告訴你們了,彆怪我沒提醒你們,以後誰敢犯了規矩,打死的打死,趕人的趕人。”
一群人在前廳內恭恭敬敬的跪下,坐在位置上的中年管事男子身著名貴綢緞,慢悠悠喝著茶,眼神傲慢。
“現在我將會把你們分配到各方各院,你們各司其事。”管事拿起一個本子:“李琛、去後廚;張桃,去門房......程、程鬆兒?”
管事聲音一沉:“誰叫程鬆兒?”
真是個不怕死的,竟然敢衝撞主人家的名諱!看他怎麼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程鬆兒抬起頭:“回管事的話,我叫程鬆兒。”
“你——”管事怒氣衝衝的眼神在看到程鬆兒一刹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限驚豔,手裡的茶杯差點灑了。
這女人好看的過分了吧。
縱然穿著明顯不合身的粗布素衣,跪在堂下,但身姿筆挺,容貌素雅清絕,長發用一根藍色絲綢樣式的緞帶編成辮子垂在胸前,抬眸間眼眸如清芬凝珠,不需要繁華點綴便美得令人摒息。
“你......”管事被她瞧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聽說京城女風盛行,若她去京城,怕是要遭京城貴女們瘋搶了吧,輕輕鬆鬆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不需要在他們這裡做苦力。
“你的名字衝撞了已故家主的名字,換一個吧。”管家的態度明顯比之前好上太多。
“名字是父母所賜,實在不敢擅自更改。”
管家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那以後我們在府中就稱呼你為程娘,可好?”
程鬆兒點頭,程娘就像古代稱呼年輕男子為顧郎、周郎一樣,她還能接受。
“那你就負責前院的掃灑吧。”管家說道。
程鬆兒點頭答應,之前在培訓時,管事的明確說過,後院隻有男眷可入,女子不得入內,否則最輕的懲罰都是仗責。
之前有個女人就因為垂涎程青枝的美貌,趁著夜色想偷偷溜進去,結果被活活打死,仍進了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