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奶汁燉菜和香烤羊肉。
羊肉抹上孜然與胡椒,與洋蔥、馬鈴薯一起炙烤,角羊的肉質鮮嫩,沒有多少膻氣,油脂在高溫中發出輕響,與調味香料混在一起,彌漫著誘人的辛辣香味。
切成塊狀的蔬菜經過燉煮,幾乎融化在濃鬱的奶油中,熱氣騰騰的乳白湯汁表麵撒著香草碎與一層薄薄的芝士。
艾蘿循香而來,“哢噠”直起身子,前爪搭在椅子上,細聲細氣地撒嬌討食。
貓不能吃辣的,但艾蘿又不是活的小貓——話說回來,亡靈有“身體健康”的說法嗎?蘇茜撈了塊腿肉,遞給小貓。
艾蘿輕巧一躍叼住肉塊,尾巴一卷,縮到椅子下麵,慢條斯理地小口咀嚼著。
弗蘭克見狀,整個人都蹲進椅子下,好奇地觀察著小貓,還想伸手撥弄一下,似乎想研究骸骨貓究竟把食物吞到哪裡了。
艾蘿受到驚擾,它一爪子拍開對方的手,將肉扯了回來,轉了個身,尾巴不滿地抽了行商的手腕。
弗蘭克摸摸手背上的抓痕,也沒覺得生氣或者驚恐,反而嘿嘿地笑起來。
蘇茜:……噫,心好大啊。
阿爾德羅沒法擠進酒館,把兩隻前爪疊著,腦袋擱在門口,像個不被批準進入房間的大狗子……雖然大過了頭。
見狀它嚷嚷起來:“我也要吃——為什麼她能有吃的,而我沒有!”
龍試圖耍賴。
這效果過於驚人了,整個酒館的外牆都被撼動,吊燈來回搖晃,門邊置物架上的東西叮鈴哐啷地掉了一地。
拉斐爾平靜地走過去,伸手將龍的腦袋推了出去,直接關上酒館的門,然後將震倒的椅子扶好,掉在地上的物品放回櫃子上。
下一秒,阿爾德羅的腦袋出現在窗邊,它沒敢再鬨騰,隻是整個地扒在窗戶邊,眼眶裡的魂火閃動著。
蘇茜:……怎麼辦,好像有點可憐。
她想了想,拿了個玻璃碗,放了幾個鹽焗馬鈴薯,再鋪上幾塊烤肉,端了出去。
龍眼巴巴地看著她。
明明隻是一具巨大骸骨,僅有魂火在顱骨內燃燒,可蘇茜硬生生從中看出了渴望的意思,簡直像天橋下等候投喂的流浪狗,隻差不會搖尾巴。
“隻有這些噢。”蘇茜把碗給阿爾德羅看,“再多沒有了。”
“沒關係沒關係,”龍樂陶陶地用尾巴拍了拍地麵,它湊近去看看碗,立即心滿意足了,“比艾蘿多,真好,我贏了!”
蘇茜:該怎麼說,這個勝利好像有點廉價啊。
她將碗放在地上,隻見阿爾德羅高高興興地把碗圈起來,試圖用爪子戳裡頭的食物。
相較於骨龍的爪子,那隻玻璃碗實在太小了,但龍絲毫不介意,饒有興致地反複嘗試著,尾巴無意識地甩來甩去。
蘇茜走回酒館,去櫃台後拿飲料。
她打開係統商店,隔著半透明的屏幕看了看拉斐爾。死亡騎士已經收拾好方才的狼藉,如今正站在門口,望著外麵正忘我“奮戰”的骨龍,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茜:“拉斐爾。”
死亡騎士聞聲轉過臉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嗯?”
蘇茜一麵在商店界麵中挑選著飲品,一麵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你看,艾蘿能吃東西,阿爾德羅也能吃東西……”
她將兩罐啤酒“哐”地放在桌上:“所以,一起吃晚餐吧!”
拉斐爾愣怔了一瞬,他歪了一下腦袋,笑著拒絕道:“亡靈不需進食的。”
“那也沒關係——”蘇茜打斷死亡騎士的話,她走過去,將飲料遞給對方,伸出食指貼著鼻尖,“一次就好,就當歡迎新人吧。”
不遠處,艾蘿抬起腦袋,嬌聲嗲氣地叫喚了一聲。
拉斐爾看看貓,又看看蘇茜。貓走過來蹭了蹭他。
終於拉斐爾歎了口氣,抱著飲料朝長桌走去:“好吧,如果是您的要求。”
凱文開了一罐啤酒,倒進杯中。在數日之前,這位年輕的侯爵次子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與死亡騎士坐在同一張桌上。
他有些緊張,握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頓了一會兒才認真地說:“前輩,我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