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熱鬨非凡。
在夏季到來的時候, 這個城鎮總會舉行這樣的慶典, 以期盼今年能有好天氣,田裡的作物能得到好收成。
戲團的篷車早早停在廣場上,城裡的商販以及附近的行商聞訊而至,孩童們在攤販與帳篷間打打鬨鬨, 穿來穿去, 而這個時節, 大多數成年人也有富裕的時間放鬆遊玩。
最熱門的當然是馬戲表演, 但那得等到晚上。廣場中央已早早撐開了三、四個帳篷,最大的那個屬於副都的太陽馬戲團。
不少孩子已經迫不及待,聚攏在帳篷附近, 想偷看一眼後台的小醜或魔術師。
外來行商同樣很受歡迎。他們的貨攤上琳琅滿目, 擺滿了尋常在這個小城鎮難以見到的貨物。
造型新奇的首飾與化妝品吸引著女人的目光(“這是都城現在最流行的款式!”行商胡說八道著), 男人們對此嗤之以鼻, 轉頭就把錢掏給了刀具與烈酒。
還有一樣東西平日裡也很少見。
糖。
偏僻角落的帳篷裡,放在晶瑩剔透的玻璃罐子中,像一個個品質不太好的小水晶球, 被半透明的包裝袋裝著,色彩斑斕的。
每一個顏色都是一種口味,橙子、草莓、葡萄、還有一些不曾聽過的水果, 但毫無例外,它們都甜極了,比那些水果好吃得多。
隻要五個銅幣就能挑走一顆糖果,付出一個銀幣就能得到兩塊有著甜膩夾心的餅乾。
孩子抓著手中的硬幣, 苦惱地站在帳篷外咬手指:怎麼辦,每一種都想試一試?
“草莓?啊,還是牛奶吧……”滿臉雀斑的小男孩嘴裡念念有詞,滿臉苦惱,最後才下定決心,“我要一個蘋果——”
他踮起腳,遞出銅幣。
蘇茜站起來,收下錢幣,打開盛著綠色糖果的玻璃罐,掏出一隻,遞給小男孩。
小男孩接過糖,握在手中,卻舍不得撕開包裝,她站在櫃台下麵,猶豫地又重新看了看放在上麵的玻璃罐,目光在落在放在最左邊,貼著兩個紅色果實標簽的那隻罐子上。
“等等,我想換一下。”男孩子說,“想換成那個!”
蘇茜:“可以呀。”
她順著小男孩的手指看過去,臉色微微僵了僵:“嗯……那是櫻桃味,其實蘋果味就很好吃了。”
男孩子有點固執,他搖搖頭:“可我覺得它看起來很好吃。”
蘇茜:行叭,既然你這麼想。
她直接給小男孩換了糖,看著對方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裝,將糖果放進嘴裡,然後——就皺起了眉。
蘇茜:“……我說過了,蘋果味就很好吃。”
小朋友一臉要哭不哭,還是固執搖搖頭,將糖含在嘴裡:“沒有,是甜的。”
就是不太好吃。
看著有點怏怏不樂的小客人離開,蘇茜又忍不住笑:誒,其實看著也有點可愛。
一旁全程目睹小朋友翻車慘劇,巴赫偷偷嘀咕:“所以說,怎麼會有這種奇怪味道的水果,根本不該當做零食嘛!”
蘇茜乾咳一聲,試圖為喜歡的水果辯解:“其實櫻桃還是好吃的……”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櫻桃味的食物吃起來都迷之像止咳糖漿,不管是櫻桃味可樂、櫻桃味糖果、還是櫻桃味的百奇——所以說起來,為什麼有這麼多,這些公司出新品前自己沒先嘗過嗎?
巴赫才不信。
他偷偷摸摸地拆了包奧利奧,一麵探頭探腦地瞧外麵的熱鬨,又有點兒向往:“今天是個好天氣,適合慶典。”
他在永夜峽穀待了四年多,更早以前也是跟著導師東藏西躲,露宿荒郊,但這死靈法師偏偏還是個挺喜歡湊熱鬨的自來熟,簡直是慘淡人生的真實寫照。
或許是對傻瓜的特殊關照吧,蘇茜對巴赫相當寬容,她說:“你想去的話可以去看看呀,這個位置應該還是能去看馬戲的。”
再遠就不行了。
流通攤販特殊機製,他們在旁人眼中的存在感會隨著距離逐漸降低,最後在穿過一片霧後,又重新回到酒館門口……聽上去簡直像什麼無限循環的恐怖片?
蘇茜算算時間和距離,決定今晚偷偷去看看異世界馬戲團。
巴赫聞言有些躍躍欲試,但仔細想了想,死靈法師又感到了慫。
事實上對於這樣的熱鬨環境,巴赫那點貧瘠的與其相關的經驗往往都終止在一場騷亂和逃跑上。
永夜峽穀是特例,其餘大多數地方,對亡靈的態度並不友善。何況他的導師雖然同樣是個半吊子,卻是個誌向遠大的半吊子,以至被全境通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