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爾率先將褲腿卷到膝蓋,來到了沙蠶的棲息地。
一腳踏入,瞬間趾縫被淤泥填滿。伸手虛圈了幾塊區域,“大致位置就是這裡了。退潮時,這一帶的淤泥地能挖到吻沙蠶。”
迎著夕陽,記者馬龍環視一圈。努力再努力,也沒看出沙灘泥地之間的差彆。
他還沒見過吻沙蠶,反正就是彎腰直接抓。先淤泥裡好一陣扒拉,可什麼都沒有發現。
卻聽一旁響起輕微的“咚咚”聲。
隻見珀爾輕輕鬆鬆一翻一個準,快如閃電捏準一條吻沙蠶就往木桶裡放,幾乎是五秒一條。
這麼快的嗎?
馬龍湊到木桶邊,總算看清了蟲子的摸樣。
繼續在淤泥裡翻找,好不容易找到一條。正想將它捏起來,可戴著手套的手指一滑,叫它又落了下去。
抓蟲半小時,彎著的腰已經開始隱隱作痛,收獲卻隻有零星幾條。
慘不忍睹!
馬龍想捂住眼睛都不行,手上全是泥。
再看兩位教授也是成績平平,而當屬格蘭特船長抓得不錯。
看來,這真的很考驗經驗與技能。
馬龍很快調節心情,自我安慰這沒關係,重在參與就好。
他本就來是體驗一把,才能更加真情實感地寫專訪,將蘭茨先生的求生達人形象刻畫得更加完美。
這會希望能有一種記錄影像的技術就好了,將蘭茨先生的矯健身姿記錄下來,比圖畫更能還原現場場麵。
查林傑與裡登布洛克也不在意抓蟲成績堪憂。
今天的主要目標不是比賽誰抓得多,而是趁著沒離開島嶼多加觀察珀爾的本領。
動物學與礦物學的研究都離不開野外探索,那就需要靠譜的夥伴。
格蘭特船長雖然本領出色,但畢竟以開船遠航為職業,這就要多觀察一番珀爾的戶外技能如何。
珀爾總能給人驚喜。
現在能確定其水陸生存技能滿點,年紀輕精力旺盛,脾氣性格也很不錯,是非常理想的探險合夥人。
當下,再也沒了無法破譯魯濱遜島嶼死亡詛咒秘密的遺憾,全被發現可造之材的愉快感取代了。
兩位教授有了決定,以後有探險計劃了勢必會優先向珀爾伸出橄欖枝。其實,假設能把人拐到研究院/大學,做助理/學生也不錯。
一個小時後,吻沙蠶填滿小桶。五人用海上將腿上、手臂的淤泥都清洗乾淨。
這一次的登島行動沒有眾人假想中的幽靈怪物、異獸奇石出現。
最終就在抓魚餌中平靜落幕,五人各有心思,卻又全都心滿意足地收工回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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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晴天。
來時二十二人,返程時二十三人登上租借的船隻。
返航途中,珀爾收獲滿滿。
用吻沙蠶順利釣了一批新鮮海魚,回到了智利的瓦爾帕萊索港口給大家加餐。
登島小隊無不歡呼叫好。
果然沒看錯,珀爾非常可靠。簡直能喊出口號“跟著珀爾有肉吃”。
碼頭上,也聚集了一批人。
昨天參與賭局的人們等著揭曉結果,然後木若呆雞地發現回程的船上多了一個男人,其著裝不同尋常,一看就是用舊衣服拚湊改製的。
珀爾來到港口,就聽到或善意或惡意、形形色色的言論此起彼伏。
“上帝!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我還會看到一個滿臉胡子、頭發長到打結的人。怎麼是個小白臉?”
“誰說荒島求生就一定會是野人?魯濱遜島上的建築被燒了,但總有剩餘殘跡。剪刀、碎布、破損的鞋子等等,是能夠廢物利用,把自己打扮得乾乾淨淨。”
“我又相信童話故事了。海妖塞壬用歌聲蠱惑來往船隻,真相很可能貪戀男色要抓人下海。
你們看,這個小白臉絕對能排在海妖獵男榜的首位。這小子在海難裡破產也沒關係,我敢打賭歐洲有不少富婆會願意高價養他做情夫。”
“得了吧,老鮑勃,聽聽你酸檸檬的語氣。你就是泄憤!因為昨天的賭局輸得很慘,你賭的是登島小隊重傷歸來。”
……
珀爾毫不在乎議論聲,閒庭信步般穿過人群,觀察著來到這個世界後所見的第一個城市。
智利擊敗了西班牙殖民軍,在十多年前取得了獨立。
瓦爾帕萊索城不免留下了西班牙風格建築,八卦聊天的當地居民也是操著一口西班牙語。
格蘭特船長想出言勸慰,看到珀爾安之若素的模樣舊放心了。加快腳步帶人上尼亞號,把人給安置到單人客艙。
單人客艙不大,陳設也很簡單。
板床、小木桌、衣架與馬桶等基礎物品。整體環境與奢華無關,卻正是這個時代的常態。
如今尚無豪華遊輪一說。
哪怕已有少量汽船被製作出來,但大海多數船隻都是依靠風帆之力的桅船,遠洋航行的生活總體談不上舒適。
“這是你的房間,一會我叫船員把衣服送來。”
格蘭特船長說,“夜晚八點,海浪酒吧派對見。”
珀爾:“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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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島小隊中的商人們出資,為示好珀爾·蘭茨在海浪酒吧舉辦派對。慶祝這位幸運兒終於離開荒島,歡迎尼亞號所有乘客光臨。
羅切斯特聽到消息,非常肯定對此沒有興趣,但雙腿按時按點把他帶到了酒吧內。
做人難免有一絲好奇,想親眼見識傳聞的真假。
他的臉還有點痛。
昨夜,瞧著眾人開賭,他堅持認為魯濱遜漂流記不可能複刻。萬萬沒想到荒島上居然再次出現海難幸存者。
不過,對自己的知識與智力依舊有足夠信心。昨天判斷失誤,但他有能百分百肯定的事,比如未婚妻伯莎不可能以相似方式活著在此出現。
伯莎在巴拿馬墜海,怎麼可能被洋流推著橫跨赤道,且活著衝上南美洲的沙灘。
如果這種事都能發生,那麼牢不可破的伊夫堡監獄就會有人越獄,用屍體製造活人的瘋狂實驗可以實現,甚至連恐龍也會尚存於地球的某個角落。
他敢與隨便哪個人打這個賭,誰又敢來?
想到此處,就聽酒吧門口一陣歡呼聲,人們叫喊著“蘭茨先生”。
羅切斯特看了過去,看到一位戴著金邊眼鏡的年輕男人出現了,彬彬有禮,氣度不凡。
珀爾環視一圈,根據所聽說的消息,立刻辨識出原身素未謀麵的未婚夫。抬了抬手中酒杯,向他禮貌微笑,頷首致意。
標準微笑之下,卻是穿透靈魂的冷漠審視。羅切斯特來得正好,正要會一會他,試探出他對被延長婚約的真實態度。
羅切斯特身體一僵。
他對上珀爾·蘭茨的目光,不知怎麼就心裡咯噔一下,而給對方搭上一個標簽——斯文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