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2 / 2)

最後的可能,鑰匙是真的也幸運地確認東西沒被取走,可會有更嚴酷的問題出現。

鑰匙是一百多年前的存物憑證。

所謂“弱勢群體”的銀行能免費幫客戶保管財物嗎?

用腳趾想也知道絕無可能。

這種業務肯定要繳納一筆保管費用。是儲物者交,還是取出者交呢?

珀爾想到兜裡僅剩的二十幾英鎊。

這錢能讓人在倫敦較為舒服生活一個月,但在銀行麵前都不夠塞牙縫的。

一定會有人問,為了一把情況不明的鑰匙冒這種險來值不值?

珀爾認為必須值得,玩的就是心跳。

交出鑰匙後,又會迎來哪種結果呢?

她開始不動聲色開始觀察櫃員的動向。

隻見櫃員攜帶舊鑰匙離開座位,找上了值班經理拉森。

拉森經理將銅鑰匙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又向櫃台方向望了一眼客戶,轉身進入了內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銀行大堂的落地鐘,一秒一秒滴答作響。

此時,機械鐘的秒針走動竟然有些像是炸///彈讀秒倒數,好似有一起惡性銀行案件要發生。

明天倫敦的社會新聞頭條,將不再被“魯濱遜二世”霸占,而會多出一條「北歐某中年男性造假銀行保險箱鑰匙拒捕潛逃!」

珀爾腦補不斷,臉上依舊泰然自若。靜靜坐著,似乎毫不在意等待的時間有點長。

正大光明的樣子,仿佛真的是從家中找出那把鑰匙,是有遺產要繼承的北歐中年人。

33分又33秒,漫長的等待終於到了儘頭。

拉森經理再次出現在視野內。

他身邊沒有多出抓騙子的安保人員,而是手裡多了一隻泛黃的紙文件袋。

很好!

珀爾察言觀色,暗暗鬆一口氣。

先能確定第一個好消息,鼠洞垃圾堆裡找出的鑰匙是真的。

“哈默先生,抱歉讓您久等了。請到這邊坐。”

拉森經理迅速掃視來客,將人引入單獨接待室。

眼前的客戶臉色有典型的北歐紅,衣服被洗得很乾淨,但難掩衣袖磨舊的痕跡。

這是一個中年落破的北歐男人,眉間褶皺說明境遇不佳。還是想在努力活得體麵些,而翻遍家中角角落落找到了銀行保險櫃鑰匙。

以上,拉森經理用豐富的閱人經驗做出判斷。

他出於職業病,第一反應是金發自然卷中年人可能無法支付保險箱的管理費。

“哈默先生,假設您對我行對保險櫃業務詳情了解不多,請允許我稍加介紹。此項業務可選擇匿名存取,您的鑰匙對應的保險箱不需要提供當時的存入憑證。

開通業務後,除不可抗力之外,我行提供無限期儲存。管理費用,部分由儲物者預付,另一部分由取物者結清。”

拉森經理剛剛去內庫核對過了,編號「NO.1705-090」的鑰匙有相對應的儲物保險箱。

珀爾聞言,心情愉悅指數再上一個台階。

拉森經理會說出這串話,已經透露出了足夠多的訊息。他的潛台詞就是保險櫃的東西還在,沒人把它拿走,重點在於交清保管費。

拉森經理接下去的話肯定了這一點。

“編號「NO.1705-090」的保險櫃,是在1705年辦的儲存業務手續。憑鑰匙取物,且保險櫃內的物品尚未被提取走。”

拉森經理說,“現在您要開箱取走它,隻要結清管理費就行。”

“我明白了,那麼還需要支付多少尾款呢?”

珀爾說著,看到拉森經理打開了手中的老舊文件袋。

拉森也不清楚一百三十年前的業務辦理的細則,他取出了1705年的銀行業務憑證資料看了起來。

“請稍等,我得看看當時用了哪種計費方式。”

付費方式,大致概括如下:

初始繳費為100英鎊,每十年為一期繳費,遞增率10%,

前期全部費用之和,作為下一期的基礎費計算。取物時,假設不滿十年,期數以滿十年為計算。

未免難以理解,還有數字舉例:

假設第一期交付A英鎊,第二期就是A+A*10%,第三期則是A+[A+(A+A*10%)]*10%……,以此類推。

資料袋中還有一張收款憑證,麵額為五百英鎊,是存物者已經支付的部分。沒有落款簽名,當時是匿名存儲。

拉森經理一時有些眼昏,無法立刻報出取貨者要交多少尾款保管費。

珀爾掃視了業務單據,三秒後報出了一串數字。

“管理費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四舍五入共計2452.27英鎊。扣除預付款500英鎊,還剩1952.27英鎊。”

拉森經理要去拿白紙計算的手頓了猛地一頓,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真的?假的?

這位客戶該不是提前在家裡就詳細算過了吧?

這筆費用要代入公式F=A[(1+i)^n-1]/i,有指數運算,是能當場心算出的數字嗎?

珀爾麵無表情,不就是套用一個利滾利的年金終值公式,這有什麼難算的。

A是每十年一期的100英鎊,i是每十年為一期遞增10%的保管費。

今年是1835年,距離1705年的存入年份過去了130年。以十年為一期,是正好13期,指數n為13。

計算代繳費用難不倒珀爾,可以為難她的是費用本身。

目前,她持有的現金,還沒1952.27英鎊這筆保管費的零頭52.27英鎊多。

另一側,拉森經理反複認真計算。

總算確定對方剛剛報出的數字很準去,待支付費用就是1952.27英鎊。

接待室隨之陷入一陣死寂。

饒是拉森經理也倒吸一口冷氣,狠狠肉疼起來。

他的基礎年薪也就三百英鎊,無法拿出兩千英鎊的存款。

果不其然,一百三十年的銀行保險箱管理費豈止不是一筆小數目,對普通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舉個例子,幫助人明白這筆錢有多誇張。

倫敦的房子供不應求,但普通房子的市值也就是在三百英鎊~五百英鎊,兩千英鎊妥妥能購買買豪宅。

但也不能說這樣收保管費用無理取鬨。

畢竟跨度百年的存取不多見,銀行也要考慮錢幣貶值,所以一開始就搞了利滾利計算對衝貨幣貶值。

這樣一來,拉森經理更肯定眼前這位客戶支付不了保管費尾款,但也沒有冷言相向。

作為英國最古老銀行的經理,他的職業素養過硬。

目標不是懟客戶,嘲諷對方窮,而是把該收的錢收了。

他主動提供一種解決方案,“哈默先生,我行的服務很人性化。針對長年保險箱業務,可以讓客戶選擇先開箱。隻要簽署代為拍賣抵押物品協議就行。”

說白了,願意提前支付大價錢選擇保險箱業務,其中存儲的九成是貴價物品,比如傳世的古董珠寶。

銀行為了把全款管理費收到手,能讓取貨人先開箱,隻要當場轉手等值物品就行。

建議不錯,奈何珀爾用不到。

對她來說,這隻銀行保險櫃是徹頭徹尾的盲盒。

結合目前所知,保險櫃內的東西極可能與魯濱遜島的滅口式死亡事件相關。

存貨者願意支付500英鎊的保管費,而且選擇了匿名存入,說明裡麵的東西確實很重要。重要到引火燒身,引發小島的死亡事件。

一個多世紀過去了,打開它能還能起到什麼作用,卻全部是未知。

當口袋內僅僅剩二十多英鎊,但要花近兩千英鎊才能開個盲盒。這盲盒是該開還是不開?

“謝謝您的建議,我想回去考慮一番。”

珀爾心裡清楚不可能采用拉森經理提議的方法。

如果打開保險櫃其中一便士也沒有,她無法完成抵押物協議,那場麵就不是尷尬收場,而是要背上巨額債務。背債這種事,她是不會做的。

“沒關係,您能慢慢考慮。”

拉森經理認為事涉兩千英鎊,確實不可能衝動決定。

但他提醒,“可以的話,請在今年年底前做出決定。到了明年就是開啟新一個十年之期,要按14期來計算管理費了。”

利滾利很可怕,以n取14期來,明年就比今年多付三百四十五英鎊。瞧一瞧銀行賺錢的速度,是不是快到令人瞠目結舌。

“我明白,感謝您的提醒。”

珀爾禮貌謝過了拉森經理,起身離開了這個充斥金錢味的地方。

拉森經理也不確定能否再等來這位北歐客戶。瞧著哈默先生蕭索離去的背影,他微微搖了搖頭。

有點小遺憾,今年銀行不缺人,否則以哈默的計算本領招人進來算賬也不錯。

珀爾走出銀行,演一人像一人,在換下哈默·挪威人·落魄戶的外套之前,她一直保持住眉頭緊鎖的愁容。

心裡琢磨的卻是怎麼儘快搞錢。在不背債務的底線下,等搞到兩千五英鎊,就能放心用兩千去開盲盒。

先彆說搞到這筆巨款的難度,但凡正常思維就知道心疼錢,放棄這種未知的冒險。

絕不建議普羅大眾如此操作,99.99%得不到等價值的金錢回報。

然而,對珀爾來說,這隻盲盒必須開。

她找了一個可笑的借口。

魯濱遜島上的舊鑰匙,一個多世紀以來沒人發現。自己死後重生,在荒島求生兩年找到它。

換言之,沒有自己的死而複生,這隻保險櫃無人問津。

有了自己死而複生,發現鑰匙卻棄之不用,這隻保險櫃還是無人問津。

那自己豈不是白死了一回了?

珀爾望向霧靄重重的倫敦天空,她怎麼能讓白死一趟的事發生。

眼底更湧起一絲瘋狂笑意。大霧再重,也擋不住她愛冒險的心。

賺錢就是為了用的,正如東方那句古詩寫得好——千金散儘還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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