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美國有人搞出硫化橡膠的專利。
這讓橡膠在高溫時發軟而低溫變脆的問題得以解決,在此基礎上造防水鞋不成問題。
之後計劃去美國走一趟,拜訪那位專利發明者。
至於手持照明設備,指的不是煤氣燈。
這玩意不夠安全,不能隨意傾倒,有煤油側漏燈失靈引發火災的風險。顯然不適合奔跑磕碰的探險旅途。
哪怕無法一步到位製出後世人們熟悉的手電筒,也能先搞一搞用重鉻酸鉀工作的電池,再用感應線圈將電傳至特殊燈泡上。
構思中的初代電筒,哪怕沒閒情搞批量生產,也要多製作幾支做充足備用。
等返回巴黎與倫敦將住房敲定,立刻置備一間設備材料都到位的實驗室。
另外,根據剩餘寶藏何時再取也是一個問題。
需要結合天氣洋流、行程計劃等等考慮。其實,寶藏在小島存放了一百多年也沒被發現,這地方從某種意義上很隱秘很安全。
這樣捋一捋,近一兩年的行程都給排滿了。
今天之後值得思考的問題又多了一件。
珀爾一邊操縱風帆返回雅典城,一邊思考從寶箱內開出的古怪銀板。
裝著寶藏的木箱,居然有著一塊未完待補的銀質地圖,頗有疊套娃一層接一層的感覺。
銀板上沒有其他提示。拉丁文「ADASTRA(通向群星)」,是所刻地圖的標題嗎?
總不見得湊齊地圖真的能夠通往宇宙深處吧?或許這個標語有特彆含義,指代某一種特殊事件或地點?
由於前世與今生的時代差異,無法確定這句拉丁文有沒有典故出處。
這個問題點待查。
而一問未解,一問又起。
叉戟島上的寶藏究竟是誰埋的?
珀爾此前破譯密文,推測基德船長是寶藏持有者。
因為密碼數字與基德臨死留言的數字,互補構成了0~9的阿拉伯數字字符。
魯濱遜與基德生活在同一時代。
基德被絞死前泄露一組數字,他有寶藏的傳聞是甚囂塵上。
假設基德死後,魯濱遜得到寶藏位置,將它編成一套密碼存於倫敦的銀行。
鑰匙被帶去了魯濱遜小島,交給某個繼承人,等到將來時機合適再去開啟。
不幸,消息外泄,引發小島火災與島民死亡。
後來持續百年的死亡詛咒傳說,讓沒人再敢接近魯濱遜島嶼。
以上,珀爾原先推測百年前製造死亡詛咒的是其他的海盜。
海盜團夥之間相互廝殺是常態。當年基德船長被英格蘭政府絞殺,其他勢力也就聞著血腥味要去瓜分財富。
今天卻意外開出一塊全部氧化的銀板。
肯定要問,區區一塊銀製品,憑什麼與寶石、黃金一起被埋葬?它總有非凡之處,難道是另一幅藏寶圖?
銀板是基德船長放進寶箱的嗎?或是魯濱遜後來放進去的?亦或,另有第人存在?
如此一來,百多年前魯濱遜小島遭遇滅頂之災,可能不是因為海盜為瓜分世俗意義上的寶藏,而是某個組織衝著這塊銀板來的?
一時間,頭腦風暴不斷。
珀爾無法確定開寶箱收獲巨額財富,是否被開一送一附贈了一枚情況不明的炸///彈。
收獲寶藏的愉悅,被多疑的思緒取代。等回到雅典城時,她真的表裡如一沒有驟然暴富的興奮感。
這次沒有一絲演技,全是真實感情。寶藏給人帶來煩惱,是能說的嗎?
不管怎麼樣,下一步先去佛羅倫薩參加月初的拍賣會。
珀爾很快調整情緒。
今天畢竟是開到寶藏了,是好事!
出於懷璧其罪的考量,不能對第二人說明真相。
但心情好,等到了佛羅倫薩就以船員們工作不錯為由,給大家發一波豐厚獎金,一起沾沾財運。
蘭茨先生就是這樣慷慨的好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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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一輛馬車駛向意大利佛羅倫薩。
馬車車上,端坐著一位年近十歲的紳士。
膚色冷白,戴著金絲眼鏡,身前的懷表鏈扣無比精致,腳邊放了一隻不染灰塵的行李箱。
這幅英倫精英商務人士裝扮,正是愛德蒙·唐泰斯打造的新角色——湯姆森&弗倫奇投資公司的代理人,默瑟先生。
兩個月前,那場驚心動魄的越獄如煙似夢般,消散在了地中海的浪濤翻湧中。
愛德蒙假裝海難幸存者,某位發誓不剃發不剃須的馬耳他水手,登上了一艘對他伸出援手的海船。
第二天,他卻匆匆在撒丁島下船,不願在救命恩船上多留一刻。隻因遭遇了性情乖張的船主,而在蘭茨先生的麵前,暴露逃犯的身份的風險成指數級飆升。
下船,立刻剃發剃須。
一刻不多留,連夜趕往科嘉西島,將飾演的馬耳他水手一角徹底埋葬在去年年末十二月底的冬夜中。
抵達科西嘉島,打了幾天臨工,趁勢理清了十年牢獄生活期間外界的重大變化事件。以法國論,路易十八複辟的王朝也完蛋了,兩年前被奧爾良王朝取代。
隨後,租了最便宜的單人船前往附近的基督山島。
那是一個很小的島嶼,普通到沒有人光顧。
若非法利亞神父告之藏寶地點,很難想象島上真的存在一筆巨額財富。
直到親眼所見,親手觸摸,才有了一夜暴富的真實感。
愛德蒙的喜悅情緒卻轉瞬即逝。
法利亞神父的去世,讓他無人分享擁有這筆寶藏的喜悅。暴富又如何,他回到人間的目標是報複。
由於寶藏數量之多,如何儲存與運輸都要精心計算。
第一次探路,取走其中最值錢的一些單品就好,比如貴價寶石外加一兩塊金條。
剩餘的暫時埋在基督山。
某種角度上,這裡比法國要安全,它埋葬了幾百年的寶藏也無人知曉。
愛德蒙頗有耐心與定力,製定計劃,將來回有條不紊地將寶藏妥善運輸與貯藏。
對他來說,拿到第一筆資金後亟待去辦是另一件事,返回家鄉確認家人與朋友的近況。
當年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也沒有與親朋好友說一句道彆就入獄。十年牢獄,而死牢不許探監。
儘管做足了心理準備,可當重回馬賽查探出實情後,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再次來襲。最痛苦,是父親之死!
愛德蒙喬裝回家,可房子早就換了租戶。
通過一番偵查,找到當年的鄰居卡德羅斯,確定了自己入獄前後發生的一係列事件與真相。
當年的雇主莫雷爾船主,曾多次幫他伸冤找人求情。奈何求告無門,最後隻能無奈接受冤獄發生。
父親在他被投入死牢後,整個人的精神垮了,沒能熬過一年半就鬱鬱而終。
未婚妻梅塞苔絲,她一直照顧著痛失兒子的老唐泰斯。在老唐泰斯去世後,她與人結婚後離開了傷心地馬賽。
愛德蒙不願苛責未婚妻沒有繼續等待。畢竟他是被投入死牢,理論上再也無法活著出獄。
但,問題在於梅塞苔絲的丈夫,那是他絕對沒有可能去原諒的男人——費爾南!
正是費爾南與唐格拉爾,聯手炮製了那封誣告信。
這一點有目擊者卡德羅斯作證。
卡德羅斯自辯當時酒喝多了,人醉醺醺地腦子不夠用。
儘管親眼看到兩人對愛德蒙不滿而寫了充滿謊言的舉報信,但自認那兩個人不會將信真的送出去。
等到愛德蒙真的被捕,他如遭雷擊,但沒有實證,也就無能為力阻止冤獄發生。
一番話的狡辯意味頗濃。
愛德蒙豈會聽不出來,而他還要證實有關第個仇人的猜測。
前往警署,捏住現任案卷管理者的財務漏洞,假借投資人默瑟先生的身份幫助處理了問題,也就順勢看一看十多年前的舊檔案卷宗。
找到了自己的那一份。
翻開,看清了當年口口聲聲會公正審判的檢察官,如何顛倒黑白寫了判詞。檢察官維爾福為了仕途,將清白無罪者投入了伊夫堡監獄的死牢。
如此種種,驗證了牢獄中對於真凶的推理都是正確的。
一晃十年,一切都變了。
愛德蒙的個仇人早就離開了馬賽。
沒人知道費爾南的近況,打聽到唐格拉爾成了銀行家,維爾福從馬賽市檢查官平步青雲,高升成為國王身邊的紅人。
更多具體情況不明。
那是遠在巴黎的名利場裡的事,馬賽小城內無法獲知更多內幕。
愛德蒙匿名感謝了曾經為他翻案奔波的船主莫雷爾,資助其一大筆錢渡過公司破產危機,而他悄悄離開了馬賽。
沒去巴黎,轉向前往意大利佛羅倫薩。
報紙新聞上說月初佛羅倫薩將舉行一場規模隆重的拍賣會,廣邀各國名流權貴參與。比起直接前往巴黎,這種拍賣會反而是刺探情報的好地方。
更為重要的是,拍賣會放出了十件現象級拍賣品的風聲,其中居然有罕見至極的左旋大理石海螺!
怎麼可能?
愛德蒙讀到這則新聞,第一反應是這該不會弄虛作假吧?
他當然記得與神父的賭約,一旦左旋大理石海螺真實出現,哪怕身處深淵也願意去相信靈魂幸福的存在。
在直麵十年的慘痛人事變故之後,本以為絕不可能實現的賭注居然成真。
似乎一腳踏即將向深淵,卻又從天際傳來一束光亮。耳畔有神父法利亞溫和地勸慰,不要放棄,哪怕有再多的悲痛,希望也必將出現。
如此一來,必須去佛羅倫薩拍賣會眼見為實。為了紀念法利亞神父,不計代價也要把這件藏品拍到手。
理所當然,那位賣家成功引起一眾人的興趣。人們很難不去好奇發現稀有海螺的幸運兒是誰。
愛德蒙不例外,他也會好奇,眼底卻似笑非笑。
這樣一位幸運兒,仿佛是命運特意派出來專程來戲弄他的人,真該“好好”感謝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