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事後對維爾登表示感謝,以三千英鎊的謝禮金。
雙方沒能再見麵。維爾登是費城人,在加勒比海修養了一個月就坐船北上返回美國。
彼此交換了地址,近三年隻在聖誕節有書信往來。
珀爾將紋身與維爾登的美國費城通訊信息都記下。
這就算接手了理查的查案委托,這也是的她的本意,找出原主的死因且將凶手繩之以法。
順帶提醒理查在家中暫且不要提起此事,而原因不必多言,他也明白。
或許,選擇考大學暫時離家也不錯,而不是浪費時間每天用消極態度引起老梅森的不滿。
理查今年才十九歲,掌握些真本領,哪怕有一天真的被剝奪繼承權,或是遭遇老梅森破產了等變故,也能自力更生好好活著。
“謝謝,我一定好好考慮讀大學的事。”
理查沒再傾吐以目前的學識,他恐怕很難考上好學校的事實,是將這些負麵思想收斂了起來。
抱怨也不起作用,還不如努力看書。
他多希望有可以依靠的兄長,就像蘭茨先生這樣的,似乎沒有什麼能阻擋其前行的腳步。
但經曆了把偷盜者卡曼誤作好友的錯付,在苦悶傷心之餘,也是明白必須學著長大,獨自去承擔風風雨雨。
花園內,秘密調查協議敲定。
拍賣會場中,壓軸物品的競爭十分激烈。
舉牌者紛紛大撒幣,仿佛一點也不心疼錢,誓要將寶物收入囊中。
就連突破拍賣物品基本法的價格也出現了。
大理石左旋海螺估價在五百英鎊成交,但競拍價格一路狂飆。在不惜代價的收藏家們競價下,最終以兩千兩百英鎊落錘。
“2200英鎊一次!”,“2200英鎊二次!”,“2200英鎊三次!”
主持人一錘定音,“大理石左旋海螺,屬於貴賓34號。”
愛德蒙無視了四周的目光,不論人們是羨慕他能夠一擲千金,或是嘲諷他居然支付遠超藏品價值的金額,那些都毫不重要。
當左旋海螺到手,仿佛像是完成了法利亞神甫的某一個遺願,讓他得以安息。
究竟誰是這玩意的賣家?
等到支付費用時,得到了主辦方的答複。
賣家本來是匿名出售拍品,但後來追加一句,如果競購者是米勒·默瑟先生,可以約個時間與他見一麵。
愛德蒙聽到這一番話,不祥的預感冒了出來。
“投資人默瑟”存在不滿兩個月,會讓什麼人特殊對待?正確答案,不難猜測。
半個小時後,咖啡廳見麵。
愛德蒙眼睜睜看到珀爾在對麵落座,第一反應就是果不其然猜對了。
猜對了,不妨礙他心裡仍然是萬馬奔騰過後一片狼藉。
真想一句,怎麼能搞事的總是你,蘭茨先生!你這是什麼本領,居然連舉世罕有的左旋海螺也給弄到拍賣會上去了。
“很意外嗎?”
珀爾瞧著對坐之人臉上一閃而逝的僵硬,心知肚明對方比起意外,隻怕更多是有一肚子無法一吐為快的腹誹。
她也不等回答,繼續講紮人心的大實話。
“其實我更意外。本以為左旋海螺最多賣五百英鎊,居然有人會為它花了兩千英鎊,真是一點都不心疼錢。
假如早知道是默瑟先生對左旋海螺感興趣,以你幫我擋刀的見義勇為之舉,我定是選擇私下交易,不讓您大出血。現在,為時已晚。”
珀爾保證,此刻她百分百沒搞暗諷。
以常理論,精明的投資人默瑟先生不該感情用事,以如此天價拍下海螺,可對方就是做了。
她為了報答擋刀之恩,理性提議,“不如這樣,主辦方抽走的利潤無可追回,但到我手的分成,可以取部分贈送……”
愛德蒙當即抬手,“不必了!自願交易,錢貨兩訖,買虧買漲都是我做出的決定。另外,這是出於私人愛好收藏的購買行為,我代人拍下海螺,對方願意不計代價,您無需操心。”
兩千英鎊的左旋海螺確實過度溢價,可一旦收了珀爾的私下補償,有的事就變得無休無止。
從海上被救命,到街頭代為擋刀,再到左旋海螺的買賣雙方。究竟是誰欠了誰,誰幫助了誰,誰占了誰的便宜?
愛德蒙敏銳發現,有的事正一步步朝著掌控之外的方向發展,他選擇及時叫停。
此次佛羅倫薩交流會,確定了一些仇人的消息。
在他入獄後,法國政局一變再變。拿破侖遭遇滑鐵盧戰役慘敗身亡,路易十八複辟波旁王朝,但不沒撐滿九年,發生了七月革命。
波旁王朝被奧爾良王朝取代。構成新王朝權力支柱的不再是舊日血統論貴族,而是新增了金融大資產階級。
從17世紀起,巴黎開始出現一群新晉富人。
他們往往來自巴黎之外,且出身平凡。不同與以往的貨物買賣發家,是抓住了當時巴黎興起的金融業一舉暴富。
當歐洲各國湧入巴黎消費炫富,讓它成了引領奢侈品潮流之都。趁勢而起的新富們一夜間脫胎換骨,也有了揮金如土的本領。
17世紀,路易十四的宰相黎塞留卻把這些人叫做“圈外勢力”。
不論金融新貴們如何模仿貴族們的奢華生活,但始終被認為沒有高貴血統,是貴族當權者們鄙夷的暴發戶。
時間進入19世紀。
路易十八複辟波旁王朝,妄圖回到百年前的舊貴族統治時代。
那種野心招致七月革命發生,大金融資本家不甘被拒在權力大門之外,兩百年的發展讓他們叩開了議會內閣的大門。
愛德蒙入獄前很少關注凡爾賽宮的變動,但如今他以此追蹤三個仇人的去向。
費爾南在八年前參軍後不知所蹤,檢察官維爾福擅長顛倒黑白,果然混得不錯,如今是皇家檢察官。
唐格拉爾從名不見經傳的小會計成了銀行家,但因前年發生的七月革命,他在王朝交迭中躲避風頭,暫時渡海遠避去了美國費城。
愛德蒙決意先遠渡重洋,離開西歐能將手中寶藏更為安全妥當地變現,去美洲大陸投資新興產業,更能追蹤唐格拉爾的行蹤。
這才不是以物理距離遠避與蘭茨先生一起出現的意外事件。重要的事強調三遍,兩者絕對沒有關係、沒關係、沒關係。
離開前,還有一件事要問。有關蘭茨先生的第二本書《地中海異聞錄》,其中的海上救人橋段究竟會怎麼寫?
愛德蒙似不經意談起,“蘭茨先生,不必再提左旋海螺的拍賣價。不如說說您提起《地中海異聞錄》,新書想要記錄舞蹈瘟疫的真相,還有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