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爾裝作沒看懂無聲控訴。
“您不必誇獎,我知道自己做得非常好。現在該說晚安了,祝您一夜好夢。”
不等回應,快速將被握住的手抽離出來。
一隻撩完就溜的狐狸,嗖一下竄到牆邊推開暗門,回到主臥,反手就將門關上。短短兩秒,一串動作,一氣嗬成。
愛德蒙手心一空,稍慢一拍,就連一根狐狸毛也抓不到了。
他盯著那扇隔開兩個房間的門,就算上鎖又如何,區區一把鎖,怎麼可能阻擋他的步伐。
下一刻,珀爾似有所感又拉開門,探出半個身體先發製人地問:
“親愛的伯爵,有一點向您確認一下。您沒有突發性夢遊症,對嗎?”
這個問題的潛台詞:看穿你了,彆想以夢遊症為借口,半夜搞偷襲。
暗門有鎖,卻防不住開鎖高手·基督山伯爵。門一開,人能在兩間臥室來去自如。
愛德蒙當即站了起來,義正辭嚴地給出保證。
“我的睡眠一向很好,絕不會夢遊,確定不會打擾您的休息。”
他怎麼可能半夜悄悄地開門,暗搓搓地來到珀爾的主臥床邊,偷偷地欣賞狐狸的睡姿。哪怕是珀爾先放火跑路,他也不至於以此手段反擊。
誰讓他是大度溫柔的兔子先生,做不到半夜把狐狸嚇到炸毛。
為了增加可信度,特意沒有坐在床上,而是站了起來回答。避免了被指男人在床上的話都是哄人的。
珀爾見到愛德蒙特意起身後回答,笑得更歡樂了。
親愛的兔子先生,太有趣了,越看越令人喜歡,想要他一直陪伴左右。
“好的,我相信您。請放心,我也沒有突發性夢遊症,不會半夜與您來搶被子的。晚安——”
這一次,暗門被關上,沒有再被打開。
主臥裡傳出輕微的流水洗漱聲,半個小時後歸於平靜。
愛德蒙聽著一牆之隔的動靜,縱火犯狐狸應該是舒舒服服地睡著了。
他熄滅煤油燈,躺在次臥的床上,閉上眼睛,卻難免思緒紛飛起來。
今夜發生的一幕幕,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中滾動播放。忽然,他靈光一閃,猛地挺直身體坐了起來。
珀爾剛才強調“我不是能在床上一本正經講真話的男人”,這句話沒騙人,它的關鍵點究竟在哪裡?有沒有一種可能性,“男人”才是話中重點?
之前懷疑蘭茨先生是女扮男裝,這句話就成了極強的暗示。珀爾不是一本正經在床上講真話的男人,因為她是一位女士。
愛德蒙反複琢磨著,越想越覺得自己觸摸到了真相。壞狐狸不會無端強調一件事,今夜是故意放出線索。
想要立刻證實猜測,卻又不得不停下衝下床的動作。剛剛斬釘截鐵般給出承諾,不會打擾珀爾休息,總不能出爾反爾。
隻能再次躺了下來。
本來以為會心潮澎湃到失眠,但在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了。
*
*
翌日,上午八點二十分。
二月的巴黎,天蒙蒙亮,太陽剛剛冒頭。
珀爾按時起床,打開暗門卻發現次臥沒了人影。
下樓,廚房傳來響動聲。傭人們放假了,要中午再上工,這會是化身廚師的伯爵在做早餐。
“早上好。”
愛德蒙正在煮咖啡,聽到門口的腳步聲,回頭對珀爾指了指灶台邊準備好的餐盤。
“傳統早餐,芝麻麵包、果醬、熏肉與炒蛋。但願您不嫌棄我在廚藝上的缺乏創新力。”
珀爾聞著食物散發的香甜氣息,張開口誇:“我怎麼可能嫌棄您的手藝,喜歡都來不及。鬆軟的麵包,新鮮的果醬,香噴噴的熏肉與金燦燦的炒蛋,我確信它們色香味俱全。您真是太棒了,是我見過最好的大廚。”
“您過譽了。我隻會做些家常菜,味道尚可,與專業廚師無法媲美。”
愛德蒙一臉謙虛,表示自己的頭腦非常清醒。
壞狐狸晚上在他身上點火,早晨一起床就給他灌迷湯。他會堅持住的,不可能不掙紮就投降地露出被甜到迷醉的表情。
珀爾拒絕承認故意釋放甜言蜜語招數,沒有坐等早餐上桌,而幫忙端起兩隻餐盤先放到餐廳。
從家門口的信箱裡取出報童一早投遞的晨報,又是返回廚房,取出瓷杯、牛奶、攪拌棒等物品,一起完成奶咖製作。
八點半,兩人在餐桌邊落座,悠閒地品嘗起早餐。
相識四五年,這樣的用餐是第一次,氣氛卻異常和諧,安靜無言也溫暖,像極了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侶。
愛德蒙不可能隻顧餐盤,眼角餘光還是會不時留意著身邊人的情況,不久被他捕捉到珀爾的嘴角黏上了一粒白芝麻。
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出現了。縱火慣犯狐狸的甜言蜜語技能滿點,沾在其嘴角的芝麻,嘗起來會不會特彆甜?
俗話說得好,實踐出真知,他應該要試一試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