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塵子緩緩伸出手去,他能感覺那團小東西籠罩於全身的仙靈之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將那塊小小的河蚌捧在手心裡,那才是他的珍寶。他埋頭以最輕柔的動作親吻它的外殼,小道士們俱都渾身僵硬——師父……該不會是得失心瘋了吧?
容塵子快步趕回臥房,急令清玄備水,加糖。小道士們也都有些將信將疑起來——難道還真是那河蚌?
師父的話不能不聽,他們趕緊去取水,其他書友正在看:。清玄親自跑到淩霞山頂,取了最清甜的山泉,裝了滿滿一缸。容塵子將小河蚌放到自己榻上,用小碗舀了半碗水,加了清濁符,又加了兩勺砂糖。
河蚌外殼十分乾燥,他用毛巾先沾了水再絞得半乾,緩緩替她敷殼。仿佛感受到外麵的水氣,她終於動了一動,隻是很輕微地動作,容塵子眼中便溢滿了欣喜。
敷完殼,他用木勺沾了些水,一點一點地滴到河蚌身上。水很快浸入殼裡,河蚌察覺了。她將兩扇殼張開一條小縫,去接那水滴。容塵子又喂了她幾滴,葉甜悄聲開口,也是怕驚到她:“真是她?”
“嗯。”容塵子肯定地點頭。葉甜也有些雀躍,好像延綿陰雨終於放晴了一樣。她笑容明豔:“我讓大家再抬些水來。”
容塵子伸手製止:“她現今受不住,肉身受損太嚴重,如今仙體也十分虛弱。太過激進,隻會損了她的仙根。”
葉甜對容塵子是百分百信任,聞言立刻就有些為難:“那要如何是好?”
容塵子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惟有在河蚌麵前,他才會有這樣的微笑,溫柔寵溺,片刻不能相離的眷戀:“慢慢將養吧。”
對於清虛觀而言,這一天才是真正勝利的一天,才著實應該慶賀。
容塵子喂了河蚌十幾次,每次都隻喂一點點水。次數多了,那個河蚌似乎也知道他是有水的。它爬到容塵子麵前,不斷地夾他的手指。那個殼太小,沒什麼威力,容塵子也不十分疼,便任她玩耍。她夾了好一陣,還是沒有水,不由又嗚嗚地哭。
容塵子輕輕摸著她的貝殼:“彆哭,很快就會好的。”
它完全沒有恢複,沒有聽覺、也沒有視覺,不懂人言。隻是哭,哭得久了,又爬起來繼續夾容塵子的手指。
它一夜沒睡,又夾又咬,容塵子的食指終於被它夾破了。它貪婪地吮吸著容塵子的血,但破口太小,不一會兒就凝了。它卻累得沒有力氣再折騰了,隻得又停下來哭。哭了一刻多鐘,終於累了,縮在殼裡沉沉地睡了。
睡到中途,有水滴落在殼上。它舔了舔,那水卻一點也不清甜,還帶著鹹鹹的澀然。
早上,葉甜端了些早飯進來,依舊是素粥小菜,還有一碗斑鳩冬菇湯,隻有湯沒有內容。但這次是真的斑鳩。容塵子先喂了河蚌一勺湯,再和葉甜一起吃早飯。河蚌覺得這四周肯定是有水源的,所以她在榻上找來找去,還把容塵子的乾坤袋都夾壞了。
容塵子吃著飯,目光卻不時注意著她,這時候她還在跟容塵子的枕頭搏鬥——這個東西材質不一樣,裡麵肯定有水的。它契而不舍。葉甜都笑出聲來:“師哥,她真是渴壞了,你就再喂她一點嘛。”
容塵子眸中泛起溫暖的神采:“一天多喂一點,她的身體方能承受。”
河蚌夾了半天,終於承認自己是夾不動容塵子的竹枕頭的,她開始準備撤離這個沒有半點水源的地方。容塵子見她快要爬到床沿了,怕她摔著,忙一手將她拾起來,放在桌上。她很快就發現了那盆斑鳩冬菇湯,頓時不顧一切、拚命地往湯盆裡爬。
容塵子將她握在手裡,一夜的功夫,她的身體似乎長大了一點,連葉甜都發覺了:“師哥,她在長個!”
容塵子不顧她的垂死掙紮,將她再次放在榻上,並且用被子圍起來。她的斧足不好走,隻急得一陣啼哭。她哭聲也不大,跟雛鳥似的。容塵子拿了幾粒米飯喂她,她一邊哭一邊張著殼吃米飯,時不時還啜泣。
葉甜終於信了——這貨肯定是她,如假包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