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於家屯兒回來後,宗蘭大病了一場。
腦子昏昏沉沉的、頭疼惡心,飯也吃不下,嚴重時甚至下不了炕,常常捂著被子一躺就是一整天。
每日困了便睡,醒了,便望著天花板發呆。
腦子發熱,眼壓升高,眼球腫脹得難受,總是自己淌眼淚。
佟媽一直嘮嘮叨叨的,宗蘭也聽不清嘮叨的什麼。
病中,宗蘭發覺原身的記憶回來了一些。
隱約可以想起同弟弟妹妹生活的往事,但都是細碎的片段,不連貫,也不大清晰。
隻是記憶一回來,對弟弟妹妹的感情便深切了一分。
那天在於家屯,宗蘭也覺得看不過眼。
一日宗蘭喝了湯藥,發了汗,又睡了一大覺,感到身上好了一些,便下了炕,和佟媽閒聊了幾句。
問佟媽,白家女人裡,有沒有把娘家弟弟妹妹接過來的先例?
佟媽說,三太太曾把妹妹接來過。
三太太在家中是庶出,下麵還有一個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母親沒生出兒子,一直不受父親重視,母女三人也時常受大娘打壓,後來三太太嫁了過來,母親又病逝了……
當時,三太太正懷著二少爺。
太太回了一趟娘家奔喪,回來後便一直憂心,怕妹妹受了大娘欺辱。
老爺便開口,讓太太把妹妹接來。
太太的妹妹在白家一住就是七八年,老爺一句閒話也沒有,後來從白家出嫁,還給備了豐厚的嫁妝。
宗蘭聽了,隻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自己的情況,畢竟與三太太不同。
三太太同老爺有感情,又生了二少爺,為白家開枝散葉。
反觀自己,說是二少奶奶,隻是二少爺又不在,說白了,也就是個吃乾飯的,對白家沒一點貢獻。
三太太僅一個妹妹,自己偏又是多一個弟弟。
要接來,彆說老爺太太不願意,她自己都覺得這要求過分。
宗蘭身上還沒好利索,這一下炕,又受了寒,晚上又燒了一夜。
連著一周了,宗蘭的病情反反複複。
時而發熱,時而頭痛欲裂,還伴著強烈的惡心,身上疲累得要命,隻是又難受得緊,睡也睡不安穩。
宗蘭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家裡請過大夫。
大夫把了脈,隻說是風寒,開了一些風寒的方子,家裡抓了藥,煎成湯藥,宗蘭吃了三天卻也不見好。
宗蘭隻是想,萬一再是個胃癌、腦癌的,中醫診脈又如何診的出來?
想著,宗蘭感到自己胃又開始一陣陣惡心,腦袋又更疼了一分,簡直像戴上了緊箍咒,再一寸寸收緊。
人一病痛,首先第一件事,價值排序就會發生變化,在病床上,宗蘭隻覺得自己的**在一點點割舍。
什麼房子車子、什麼財務自由。
什麼玻璃大廈寫字樓,什麼年入幾十萬的工作。
剛來時,宗蘭一直還舍不下的那一切,現在她統統都舍下了。
她隻覺得,這年代真好,這白家真好,老爺、佟媽、怡婷,大家都那麼好,而現在,她隻想再要一具健康的身體,白天能吃嘛嘛香,晚上能睡得安穩,僅此而已。
又吃了三天藥,頭疼發熱之症好了一些,隻是依舊頭暈乏力,還時不時眼冒金星,腿一脫力便要暈倒。
好在佟媽在,才免了摔屁股墩兒。
大夫又來了一趟,把了脈。
竟說她紊亂的脈象中,似乎有一絲喜脈的跡象,隻是甚為微弱,所以不能確定,要過些日子再看看。
喜脈?
一聽這兩個字,三太太的耳朵便豎了起來。
連忙問宗蘭,上一次月信是什麼時候,這個月來過了沒有?是不是頭暈惡心、渾身乏力、想吃酸的?
月信的事,她哪裡知道,回了句不記得了。
頭暈惡心、渾身乏力倒是真的,但這不就是傷寒的跡象?難不成她這個原身,肚子裡還帶了個球?!
宗蘭差點眼球一白,抽暈過去。
三太太連忙打發了下人出去,一臉疑神疑鬼地問:“宗蘭呐,你跟子墨成親之後,就是你跟子墨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