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一會兒,又喝了粥,宗蘭總算活了過來。
隻是到了夜裡,兩人熄了燈上了炕,宗蘭閉上眼睛再想努力回憶些什麼,卻什麼也回憶不起來了。
想來原身的一部分記憶,是印刻在了原身的大腦裡,隻是自己一個外來的魂魄占據了原身的意識,想讀取她的記憶,還得借助外部線索的刺激才行,比如彆人提醒的一句話,一個相關的麵孔;或是在自己身子難受、意識混沌時,原身的記憶才會滲透進來一些。
宗蘭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若說原身和白子墨之間有過什麼,那麼除了原身這靠不住的記憶,除了天地鬼神,也就隻有白子墨知道了。
宗蘭便叫了一聲:“白子墨。”
隻是白子墨正躺在身旁,一點動靜也無,像是已經入睡。
宗蘭又叫:“白子墨?”
白子墨無聲。
宗蘭已經躺下了,且女人有了身孕身上真是不爽利,哪怕肚子還不大,仍覺得起個身也十分費力。
宗蘭睡覺用兩個枕頭,一個枕、一個抱,便把那抱著的長長的枕頭伸了過去,戳了戳白子墨的頭。
白子墨依舊無聲。
宗蘭沒辦法,隻能抓起枕頭一角,朝白子墨的頭揮了過去。
伴隨一聲“白子墨!”,枕頭砸在了他的側臉上。
他這才猛地驚醒,直接坐了起來:“怎麼了?!”隻是一見是宗蘭拿枕頭揮他,便生氣喊道,“你乾嘛!”
宗蘭說:“我找你有事兒。”
白子墨一肚子起床氣:“什麼事兒?什麼事兒不能好好說,還拿枕頭掄我!於宗蘭,你說你好端端的,挺斯文一個小姑娘,才三個月不見,咋就變成這樣了呢?你這樣,我以後還怎麼安心睡你旁邊,我都怕你半夜要弑夫!”
宗蘭聽了也不生氣。
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他,隻是這個事兒吧,她也不知該怎麼說,隻能先問了句:“你聽說過失憶症嗎?”
子墨:“失憶症?”
若說失憶症,他之前上學時也聽說過,患者是由於腦袋受損或受心理刺激,所以丟失了一部分記憶。
“知道啊,怎麼了,你是說你失憶了?”
宗蘭點點頭:“是啊。”
子墨隻是想,挺罕見的疾病,怎麼就發生在自己身邊人身上了?
所以說,她是因為失憶,才整個人變得奇奇怪怪的?
這樣說,倒也能說得通了。
子墨皺起眉頭,難以置信道:“好好的怎麼就失憶了呢?”
宗蘭隻能胡扯一通:“我也不知道啊,總之是你跑的那天,我掉水裡被撈上來,醒來之後就失憶了。”
子墨這才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是不是腦子裡進水了?你晃晃腦袋,看看有沒有嘩啦啦的聲兒。”
宗蘭:“……”
子墨看宗蘭臉色難看,這才打住,一本正經道:“嗯,失憶了,然後呢?”
子墨跟宗蘭雖當了兩年小學同學,但這麼多年一直也沒聯係過,隻是去年因為成親的事才有了聯係,中間約在一起商討過幾回,但交往不多,兩人之間還很陌生,是這次回來了才開始彼此相識,所以宗蘭失憶不失憶的,子墨相處起來也沒太大差彆。
除了那個脾氣……
而對於白家其他人而言,宗蘭是一個剛嫁進來的新娘子,大家彼此都不認識,就更沒有什麼關係了。
失憶不失憶,都是一樣重新相識。
而對宗蘭而言,她現在卻有兩個事關重大的問題要搞清楚。
首先,這婚姻是怎麼回事?
其次,這孩子是怎麼回事?
宗蘭便問:“我想知道我跟你這婚姻是怎麼回事。”
此等信息不對稱,一下子便把白子墨捧到了高高在上的有利地位。而想來,怡婷那氣死人的功夫定是同這親叔叔一脈相承的,隻聽子墨重複道:“想知道我們這婚姻是怎麼回事啊?”
宗蘭:“嗯。”
子墨:“求我啊。”
宗蘭:“……”
算球!
管它怎麼回事,反正也看到過原身跟白子墨在這炕上造娃的畫麵,肚子裡這球大概率就是他的就是了。
自己在白家待得名正言順,毫不理虧。
想著,宗蘭便猛地翻過了身,背對子墨,蓋被睡覺!
而子墨頓時玩心大起,又問了一句:“想知道這婚姻是怎麼回事是吧?”
“不想!”
子墨卻自顧自說了起來:“是你求我的啊。”說著,又學起了原身的樣子,哭哭啼啼道,“二少爺若果真肯這樣做,那二少爺大恩大德,我下輩子當牛做馬,永世相報!”
宗蘭實在聽不得這話。
雖是原身所說,但如今白子墨嘲笑的明明白白就是自己!
於是又一個枕頭掄了過去:“去你的!”
子墨撇開了枕頭:“我大恩大德,你就這麼回報是吧?”
宗蘭:“……”
…
第二日一早,兩人吃了飯正在屋裡歇著,管家白齊便過來了。
宗蘭正坐在炕上看書休息。
而子墨正在桌前喝茶,見白齊來了,掐指一算這日子,想來是送月錢來的。
於是立刻放下茶杯,輕手輕腳溜了出去,趁白齊進門之前把白齊堵在了門口,關上了房門,見白齊手上果然端了一托盤銀元,便說:“齊哥,送月錢來的吧?給我,給我就行了。”
白齊身子一閃,往屋裡瞅了一眼:“這恐怕不太好吧。”
白子墨又要去拿托盤:“這有什麼不好的,反正都是我們屋子裡的錢,我跟她都是一家人了,她的還不就是我的,我的還不就是她的,也甭分你我了,怪生分的。”
白齊不從,說:“這錢還是交給你媳婦的好,我看啊,你媳婦比你會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