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醫院, 子墨打開車門, 見宗蘭早已昏迷不醒躺在那裡, 子墨拚勁最後一點力氣,將宗蘭抱起, 又恰好撞見那一日見過的婦產科女醫生下班回家, 便連忙叫住:“醫生!”
醫生看了一眼宗蘭, 問:“產後大出血?”
“對。”
“快!送手術室!”說著,醫生連忙跑進醫院,叫護士推了一個病床過來。
子墨則抱著宗蘭, 兩步並作一步地迅速跟上,將宗蘭放到床上。
而緊跟著, 又有一輛轎車停在了醫院門口。
車子緩緩停下,從中走下老爺、嬸娘及弟弟妹妹四人。
太太則留在了屋子裡, 負責照顧小孩。
看到老爺, 子墨忽然感到心裡踏實了許多,叫道:“爹!”說著, 眼淚便順著沾滿汗水的臉頰, 不停流淌下來。
弟弟妹妹哭花了臉。
嬸娘也哭過了。
幾人一起推著病床,將宗蘭推進了手術室。
沒一會兒,便有一名護士走出來道:“病人急需用血!”
子墨說:“宗蘭A型血!”
護士道:“隻是現在醫院裡沒有多餘的血, 要血型匹配才可以輸血,你們幾個都跟我來一下,檢查血型。”
老爺道:“我是A型,抽我的!”說著, 又推了子墨一把,“子墨,你開車回去把白齊帶來,他也是A型,快去!”
嬸娘雖第一次聽說血型、輸血這等詞彙,但也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便說:“可不可以檢查一下我的?”
弟弟妹妹哭著說:“還有我!”
子墨則立刻奔了出去,坐上車,用力一腳踩下油門,一路上橫衝直撞,很快趕到白府,一邊走進門,一邊對門口的家丁道:“白管家呢!”
家丁說:“應該在起居室。”
到了起居室,隻見家中也是一團慌亂,伴隨兩個娃娃此起彼伏的啼哭聲,婆子、丫鬟們跑來跑去、忙進忙出。
而子墨也來不及去看一眼,拉上白齊便往醫院跑:“宗蘭需要輸血,宗蘭A型血。”
白齊道:“明白,我也A型。”
子墨要上駕駛座,白齊則把他拽了出來:“坐後麵!我來開。”
子墨這才得以坐下來歇息片刻。
趕到醫院時,老爺已經抽了一袋血,正在給宗蘭輸,弟弟妹妹,護士也沒有給他們檢查,那麼乾癟的兩個孩子,就是血型匹配也不頂用,嬸娘的檢查結果則出來了,說是A型,匹配。
子墨隻記得自己一手一個地將嬸娘與白齊推入了診療室,之後便倚著牆,無力地慢慢下滑,坐到了地上。
不知是情緒緊張,還是剛剛用了太多力氣,全身都在不住發抖。
過了一會兒,護士便拿著抽好的血袋走了出來。嬸娘身體較壯實,白齊也年輕力壯,便比老爺多抽了一些。
老爺又問:“還夠不夠?如果不夠,我現在馬上叫人。”
家裡那麼多人,公司那麼多人,大不了全都叫過來檢查一遍。公司那幾個腦滿肥腸的,都拉過來檢查一遍,無論如何,都要把孩子的娘救活,要確保萬無一失。
而護士說:“暫且夠了,剛剛病人的血已經基本止住了,也多虧了產婆處理得不錯。”說著,便走入手術室。
過了一會兒,又有護士走出來,子墨便抓住問:“現在怎麼樣了?”
護士說:“正在輸血,下麵的血也止住了,馬上出來了,不過病人還昏迷不醒,醫生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隻能等病人自己複原。”
醫生接生的經驗不多,大家寧願在家裡找產婆生,也不願相信醫院,遇上大出血的情況更是少之又少,如今已經儘力止住了出血,而接下來,都要看病人自己了。
子墨問:“所以隻能聽天由命?”
護士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過了一會兒,醫生與幾名護士便推著病床走了出來,子墨跟上去搭把手,把宗蘭推進了病房。不太潤滑的鐵輪子,劃在醫院的瓷磚地板——子墨永遠記得那百爪撓心般的聲音。
到了病房時,窗外早已一片漆黑。
宗蘭手上掛著水,麵無血色地平躺在床上,一頭長發淩亂地披散下來,早已失去往日的生氣,像一個任人擺布的玩偶。
子墨又拉住醫生問了一句:“醫生,我想知道宗蘭現在……”
醫生說:“病人是因為大出血所以昏迷,現在血止住了,也輸了血,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隻能等病人自己醒過來,我隻能說,病人現在生命體征還算不錯的。”
老爺也說:“不會有事的。”
聽了這句,子墨才稍許放下心來。
幾個人圍著病床,坐的坐、站的站,一個個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