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小洋樓的定製家具便全部到位。
那幾日,宗蘭便動員家中上上下下的勞動力,到小洋樓,把房子裡裡外外擦洗了好多遍,又在各個房間掛上窗簾,鋪上床單、被褥等,好一頓忙活,廚房廚具還要一律購置新的,又要在客廳、主臥等地掛上照片、畫作等作為裝飾,原本預估忙個十天半個月,到了五月初也就能搬進去了,隻是總有之前未曾預料到的瑣事和突發事件出現,延長工期。
於是這一通忙下來,竟忙了一個多月。
白子墨依舊是個甩手掌櫃,除了陪著一起看了看廚具、窗簾,其餘什麼都不幫,宗蘭也不對他抱有希望,每天出門前問一句:“你去不去?”
白子墨:“不去。”
宗蘭便白他一眼,自己帶下人們過去。
白子墨還勸道:“你也彆去了唄,看你這幾天累的,嘴上都上火起泡了,你就告訴彆人做什麼什麼,自己坐鎮指揮不就好了。”
隻是愛操心,愛事事親力親為、假借他人之手便不放心的人啊,就是勞碌命,可沒法像子墨這樣撒手全然不管。
那一通忙活,宗蘭前期先是上火起泡,忙完,更是大病了一場。
每天晚上不到八點便睡下,這一覺能睡上十幾個小時,到了第二日中午時分才起,每日腦袋暈暈乎乎的,下不來炕。
子墨房子那邊當甩手掌櫃,倒是樂得伺候宗蘭和孩子。
這一日,宗蘭又是睡到十點才起,一睜眼,便見子墨抱著個孩子坐在桌前發呆,一副全職奶爸模樣。孩子是兜兜,宗蘭見兜兜眉頭微微皺著,臉憋得微微有些發紅,那表情,一看便是在“辦事兒”呢,子墨還沒反應過來,過了會兒聞到一股異味,才又嗅了嗅,發覺不對勁,低頭一看……
子墨道:“這什麼情況?”說著,趕緊把孩子放炕上,“王婆!王婆!”一見宗蘭已經醒來,便道,“宗蘭你先看著,我出去叫人。”
宗蘭一副“瞧你那點兒出息”的表情。
宗蘭渾身軟綿綿的,還是從炕上爬起,三下兩下給兜兜處理乾淨,包上尿布,這才又躺了下來。
子墨叫了王婆進來,見宗蘭已經處理好,便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快起來吃飯吧。”說著,拿起桌上一碗香菇雞湯粥向她走來,還嘮嘮叨叨道,“你看看你,累成這樣還不好好躺著,我不是去叫王婆了嘛。來,老公喂你吃飯。”說著,要扶宗蘭起來。
宗蘭果斷攔下他要碰自己的手:“你先去洗手。”
“行行行。”說著,子墨下炕下手。
宗蘭又叫他打濕一條毛巾拿來,自己擦了擦手,原本對子墨當甩手掌櫃的事兒頗有怨言,隻是看他最近態度良好,主動從各種方麵找補,才沒說什麼。
宗蘭從炕上爬起,倚著牆坐著,見子墨自己又端起了粥碗道:“瞧把你累的,來,老公喂你吃飯。”說著,舀了一勺粥,送到宗蘭嘴邊:“啊——”
宗蘭:“……”
子墨道:“張嘴啊。”
像是看宗蘭像個廢物一樣連飯也要他喂,他有種彆樣的心裡滿足。
宗蘭要去奪他的碗,說:“不用,我自己來。”
子墨卻一個側身躲開道,“不給。”
宗蘭:“那我不吃了。”
子墨這才道:“行吧行吧。”說著,把碗遞給她,又下炕取了一方帕子拿在手上,爬上炕,近距離看著宗蘭吃,像是隨時要給她擦嘴一樣,平日裡喂兜兜袋袋時的習慣,宗蘭便一個冷眼製止住,“你敢給我擦一個試試。”
子墨:“瞧你凶的。”
最近,也不知是否是因為身體不爽快,做什麼事都心有餘而力不足,精神敏感,看子墨,總覺得他一舉一動裡都帶著那麼一絲微妙的“嘲笑”……
*
小洋樓裝點好,老爺便找人算了一個黃道吉日,擇日喬遷。
這一日周末,大家聚在一塊兒吃了飯,老爺便道:“怎麼樣,新來的廚子做的飯,還挺合胃口的吧?”
子墨說:“是啊,炒的青菜,不知道加了什麼,吃著也不寡淡,做的葷菜也油而不膩,比之前那掌勺厲害多了。”
老爺便道:“那你們走的時候,把廚子也帶走。”
宗蘭便阻止道:“不用了爹,家裡也一大家子等著吃飯呢,我們把廚子帶走了可怎麼行,我們自己隨便做著吃點就行了。”
老爺又道:“沒事兒,家裡不還有一個廚子。還有,你們平常開的那輛車,還有司機順子,你們也都帶走。”
太太便不高興道:“這不就是分家嘛!”
對於子墨、宗蘭、兜兜袋袋要搬出去的事兒,三太太一直頗有怨言,不能每天見著兒子、孫子了,太太自然不高興。
“都帶走!把我也帶去得了!我一個人在這兒住著有什麼意思。你們走了,老爺指定也天天往小公館那邊跑。”
老爺道:“行啦,讓小兩口自己過日子去,你就不要過去瞎摻合了。”
宗蘭便說:“其實離這兒也不遠,媽平日裡一個人在家沒事兒,就過來看看孩子。”
但三太太還是不大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