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爾濱的日子,怎“舒爽”二字了得。
前一日,曾一手帶大誌龍、誌鵬的奶娘——張媽,把兜兜袋袋抱去,同另一個婆子一同照看。張媽是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女性,人很沉穩,育兒經驗豐富,力氣也大,哪怕是一人照看兜兜袋袋兩個也不在話下。
大小姐說:“有張媽在啊,宗蘭,你就放心睡吧!”
宗蘭應下了,隻是第一晚,難免有些不放心,半夜醒來上了個廁所,還去嬰兒房悄悄推開一道門縫望了一眼。
大小姐家大業大,不差錢,二樓客廳燈夜裡一直開著,嬰兒房□□進一道光線,張媽睡眠淺,立刻醒過來,用氣聲對宗蘭道:“睡著呢,二少奶奶放心。”宗蘭比了個OK手勢,便靜悄悄關上了門。
弄醒了人家,心裡還有些不大好意思。
第二日醒來,見兜兜袋袋在張媽照顧下生龍活虎,同張媽很親熱,吃飯也很乖,吧唧吧唧吃得嘛嘛香。
張媽臉上仿佛就寫了仨字——老司機。
再兩個字——穩妥!
大小姐又很體諒人,總是拍拍宗蘭的肩膀,說:“帶孩子挺累的吧,又是一胎兩個,更要命!子墨那個兔崽子,就是個甩手掌櫃啥也不管吧?哪怕家裡有多少下人可以使喚,兩個孩子的娘,那也不是好當的!到了我這兒,有我跟張媽你就放心吧,安安穩穩睡個好覺。”
大小姐這個人呢,熱情似火,有時卻讓人感到十分地不好接近,對一些人狠絕無情,對另一些人卻又心細如發。
總而言之,是一個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人。
好在她對弟弟、弟媳是愛的。
這一覺,宗蘭便安安穩穩睡到了大中午。
這幾日在哈爾濱,家務不用自己勞神、孩子有大小姐帶,一日三餐吃什麼、吃完了去哪裡遊玩,一切也都聽大小姐安排,天氣又好,整個人的狀態是難得的放鬆、享受,有那麼一種出來度假的感覺。
同子墨之間的關係,也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或許因為那天在浴室意亂情迷的一吻,又或許,在這裡,兩人之間“夫妻”、“兜兜袋袋的爹娘”這些帶有責任意味的關係有所弱化,成了一對無事一身輕的男女,彼此之間,便更多了一分心動,總有那麼一種……
熱戀的感覺?
彆人呢,都是從熱戀模式進入老夫老妻模式,他們呢,卻是從老夫老妻模式,開始進入熱戀模式。
熱戀是什麼感覺呢?自然是濃情蜜意的,隻是又伴有強烈的情緒起伏、心悸、以及,突如其來的對子墨的占有欲……
老實說,在這狀態下,她並不感到十分自在。
有種失控的感覺。
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從未像今日一樣近過。在過去,因為彼此之間留了一點餘地,於是相處得舒服自在,隻是如今,又逼近了一步,在感到熾烈的同時,卻又有那麼一絲喘不上氣。或許也是熱戀的附屬品,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保持一點舒服的距離,還是任自己全心全意交付……
醒來時已經十點半了。
正值仲夏,窗外風和日麗。空氣微熱,裹了一夜的被子裡有些發燙。床邊,子墨也剛醒來,正平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放空,宗蘭發現自己一直側著身,腿搭在子墨大腿上。宗蘭把腿撤走,子墨麻痹的大腿開始通血,便誇張地吃痛亂叫道:“折了,折了。”
宗蘭:“……”
沒理他。
子墨忽然翻了個身,欺身壓下來,把宗蘭兩隻胳膊鉗在床上,鼻孔裡噴著熱氣,裝凶:“乾嘛不理我啊,嗯?”
宗蘭沒勁兒,有些動彈不得,隻是翻了個白眼,笑道:“切。”
子墨想了想,奇怪地問了一句:“我們是不是好幾天沒做.愛了?”
是啊,最近他牽她的手,都有些猶猶豫豫的了。
兩人跟重新認識,從頭開始談戀愛一樣。
宗蘭取笑道:“在大姐家,有大姐氣場震著,你是不是都硬不起來了?”
平日在家裡,在老爺太太麵前,那都是作威作福的,而一到哈爾濱,一在親姐麵前,他就溫順得像隻貓一樣。
子墨壓下來,撕咬了一下她的下嘴唇:“回去再收拾你。”
宗蘭眨巴眨巴眼:“好啊,我等著呢。”
子墨:“……”
此刻的宗蘭有一點可愛,讓人想一口吞了她。
宗蘭其實比他小一歲,但他常常忘記這一點,總覺得宗蘭比自己大一些。宗蘭臉部線條偏圓潤,一雙漆黑的杏眼,笑起來時蠻可愛的,但或許是身世使然,心智又很成熟,常常壓他一頭,生了孩子後,少婦般的身體,更是散發出一種母性的光輝,有種迷人的矛盾感。
子墨雙臂撐在她兩側,一直望著她眼睛,此刻,她眼睛笑眯眯的,彎成了兩道彎,子墨俯身在她眼睛上親吻了一口,便起身道:“走吧,洗漱洗漱,下樓吃飯,爸爸餓了。”
自從寶寶開始咿咿呀呀地發出一些音節,子墨又一直“爸爸”“爸爸”地教他們喊爸爸,他就很愛在宗蘭麵前也自稱自己為爸爸。
宗蘭:“……”
大小姐愛交際,平日家裡客人多,隔著兩層樓,都能感覺到此刻一樓客廳內是熱鬨非凡。洗漱完,拉著子墨一同下樓,便見大小姐抱著袋袋,另一位太太抱著兜兜,兩人坐在沙發上,周圍另有五六個太太圍著兜兜袋袋在打轉。
小人兒,走到哪裡都是討喜的。
兜兜袋袋又隨了子墨,性子蠻隨和,太太、小姐們塗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般這麼大的寶寶,多少有些怕生,而兜兜袋袋呢,不知道一開始哭了沒有,總之此刻是笑嗬嗬的,又白白胖胖,像兩樽小彌勒佛。
一位太太指了指自己的臉頰道:“袋袋,親阿姨一口好不好啊?”
宗蘭一直沒教兜兜袋袋親人臉頰,畢竟大家臉上帶妝,親來親去,怕脂粉吃進嘴裡不好,好在大小姐童言童語道:“不可以的,不可以隨便親人。”沒發覺子墨宗蘭下樓,便還來了一句,“咱們男孩子家家的,要學著矜持一點,可不能跟你那個死爹一樣喜歡吃人臉上的脂粉。”又對朋友道,“彆親了,再把胭脂水粉吃進肚子裡、鬨肚子。”語氣平淡。
那位太太看了一眼大小姐臉色,沒多說什麼。
子墨:“……”
他怎麼就喜歡吃人臉上的脂粉了,什麼帽子都往他頭上扣……
見到子墨、宗蘭下樓,幾位太太便又紛紛把目光投向了子墨。子墨這性格、這長相,走到哪兒都是婦女之友,尤其討三四十歲的姐姐們喜歡,連忙道:“喲!子墨來啦!”又指了指宗蘭道,“這位就是二少奶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