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2 / 2)

這是她和子墨之間形成的默契。

這半年來,她與子墨也算發了一筆小財;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知道他們舞廳賺錢了,上門求事的人也多了,宗蘭也是這半年才知道子墨在春江市裡還有那麼多朋友、親戚,好多聽都沒聽說過。

若是小事,子墨多半幫了也就幫了,但若是大事……

比如,上回他一個朋友在賭.場欠了三百塊錢,不敢問他爹要,便問子墨來借——子墨不傻,知道這種朋友就是個無底洞,你今天幫了,他過兩天還來找你,你的錢轉眼就會在賭桌上打了水漂。

但那人又是他小學同學,兩人感情一直不錯,舞廳剛開業那會兒他也常帶人來捧場,子墨不好直接拒絕,便說家裡錢都是宗蘭在管,這事兒自己做不了主,還得跟家裡那位商量商量。

過兩天又說,宗蘭不同意,還跟他大吵了一架。

那位朋友也就不好再開口了。

於二便又恢複了往日油嘴滑舌的本性,揣著手道:“害,誰不知道您家二爺大事小事都聽二奶奶您的,堂堂一個舞廳老板,褲兜裡連三百塊都摸不出來,還得跟您二奶奶要,您才是白公館的大當家的。”

宗蘭:“……”端起茶碟小抿了一口茶,又放下茶杯道,“那哪能啊,我也就小事做做主,大事兒都是他拿主意。”

於二又說,有了工作他一定好好乾,也保證

不再偷雞摸狗,宗蘭看他可憐,也實在可憐嬸娘,多少有點動搖,但還是說,這件事得跟子墨商量,等過兩日子墨從北京回來了,再跟他說。

於二又坐了一會兒,便要打道回府。

宗蘭從家裡拿了點熏肉、紅腸,又拿了一身料子,老爺做布匹生意的,家裡最不缺的就是衣料,讓於二拿著去陳記裁縫鋪做一身衣裳,掛她賬上,便把於二送到了大門口。

於二拿了滿滿兩手的東西,還挺高興,出了大門,三步一回頭道:“進去吧妹子,外邊天兒冷,保重身子。”

“行。”

於二又道:“等老三生出來了,知會一聲,家裡要是人手不夠,叫我娘過來搭把手,反正我娘也沒什麼事。”

“知道了。”

宗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他人很瘦削,臉頰凹陷下去,若不是他口袋裡實在摸不出幾個子兒,都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沾了什麼不該沾的東西。

他後背略有些佝僂,背影像個小老頭子。

要說這種人,心腸是不壞的,隻是年輕時吃喝嫖賭、偷雞摸狗,一身的不良嗜好,現在上了點年紀,開始有了悔過的心思,又接不到什麼活兒,看著可恨又可憐——偏偏又是她堂哥,大是大非的事情上也曾舍身救過她,叫她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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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墨回來那天,宗蘭抱了孩子到火車站去接。

老爺也派了家丁、司機過來。

子墨從北京搞了一堆東西過來——兜兜袋袋衣服、鞋子,宗蘭的衣服、帽子、首飾,老爺的茶葉、補品,太太的金銀珠寶——想來是把老爺給的錢,都折騰了個七七八八。大嫂父親還送了老爺幾幅名家字畫。

總而言之,稱得上是滿載而歸。

一見子墨下車,佟媽懷裡的兜兜便踢蹬著小腿,兩隻藕段似的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向子墨伸過去,要子墨抱。

正值三月末,天氣回暖了些,子墨一身西裝,外麵套了一件長款黑色風衣,腳上穿鋥亮的皮鞋,一身富家公子裝扮。

差不多有一個月不見了,身上帶了些風塵仆仆的陌生氣息。

佟媽把兜兜遞給子墨,子墨便把兜兜高高舉起:“哎喲,我的大胖閨女哦,是不是又吃胖啦?瞧這臉蛋胖的,再胖,爸爸買

的小裙子都穿不進去了。這段時間聽媽媽的話了沒有啊?”

宗蘭肚子已經挺得老大,一手撐腰,一手輕撫肚皮,孩子也抱不動了,正歲月靜好地微笑著站在一旁。

一看兜兜要抱,另一旁,袋袋也不甘示弱地踢蹬著小腿要抱抱。

兜兜不肯讓,兩個娃娃又開始掐起架來。

有兄弟姐妹的孩子與獨生子女不同,尤其這雙胞胎、龍鳳胎,競爭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各個都是人精。

子墨不願厚此薄彼,便一手一個地把兩個都抱起來。

身後,家丁、婆子們七手八腳往車子裡搬東西。

搬完,子墨、宗蘭便上了車,車子開往老宅,一會兒要回老宅吃個飯。

正是下午三點。

車上,宗蘭道:“爹今天提前下班,從公司回來了,給你接風洗塵。”

子墨把胳膊搭上宗蘭的肩膀:“爹那是好奇親家送他那些字畫。”說著,又摟緊了些,用及其曖昧的聲音道,“想我沒?”

司機在前方開車,宗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太危險了。

這時擦槍走火,太危險了。

俗話說——小彆勝新婚。

且因為老三,兩人已經多久沒有性.生活了,子墨走之前,宗蘭看他每天浴火焚心那個模樣,她在旁邊看著都難受。

有時宗蘭都不敢多看他一眼,怕一對上眼,他又起欲念。

在家都想繞著他走。

他有時也自己解決,但那感覺,就像是看著一桌子滿漢全席,卻隻能捧著一葷一素的快餐盒飯委委屈屈縮在一邊的小馬紮上吃。

宗蘭把子墨的腦袋掰到另一邊,及時掐斷了這苗頭。

子墨的腦袋被甩到車窗邊——

他緊咬後槽牙,五指刮在車窗玻璃上,發出百爪撓心似的的聲響。

宗蘭道:“忍忍。”說著,又靈機一動,“要不老三小名就叫忍忍吧。”

子墨投來一記深邃的目光:“不好,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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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老宅,離飯點還有一點時間,子墨便拆開了自己的禮物包袱;老爺拿了字畫到一旁戴上眼鏡細細觀賞,太太則為一串鑽石項鏈流下了激動的淚水,連連說:“兒子長大了,知道孝敬娘了!鳶兒,快,快把我兒給我買的這串項鏈給我戴上。”又看著子墨道

,“我跟了你爹大半輩子,你爹了除了婚禮三金,再沒給我買過彆的首飾,還是兒子好!”

宗蘭則翻看起一件件兜兜袋袋的衣物,欣喜不已。

小西裝、小公主裙,還有小皮鞋。

最感動的是,子墨竟然還知道孩子長得快,要買大一兩號。

之前給兜兜袋袋做衣服,宗蘭要求做大一點,子墨都嫌棄不已,說衣服太大孩子穿了不好看,現在倒是越來越會過日子了。

子墨還送了宗蘭一條黑色洋裙和一頂黑色圓頂帽。

太太是一串鑽石項鏈,兜兜袋袋的衣服加起來裝了兩個小皮箱,宗蘭隻有一身衣裳,未免顯得厚此薄彼,不過宗蘭倒不甚在意,她自己不太注重打扮,且子墨自己也沒給自己買什麼東西。

到了下午四點,司機去學校把宗惠宗盛接來。

宗惠宗盛也有禮物。

記得當時去雜貨鋪,子墨說,等他發達了給弟弟妹妹們買名牌鋼筆,這一趟出行,便送了他們一人一支德國鋼筆。

一家人在老宅吃了飯,便分坐兩輛車,回了白公館。

到了臥室,宗蘭把寶寶們的衣服收進衣櫃,便換了一身藏藍色絲質睡裙,洗了臉,坐在梳妝台前塗護膚品。

子墨也換了一身藏藍色睡衣。

兩人不是一起買的,隻是這麼一看,還真像是情侶款。

子墨手上拿了兩個藍絲絨首飾盒,一大一小,捏在手上,與他的睡衣融為一體,宗蘭沒太注意到。

宗蘭正在臉上拍拍打打,子墨便打開了盒子,從身後將兩個盒子放到了梳妝台上。

一枚鑽戒,一串鑽石項鏈,在臥室吊燈金黃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子墨問:“喜歡嗎?”

宗蘭嚇了一跳,仔細一看竟是首飾。

沒成想,他還留了這麼一出。

宗蘭到底是一個女人,誰會拒絕漂亮的珠寶,即便知道它們價格昂貴,並不實用,但依舊芳心大動。

且剛剛在老宅,見自己的禮物與他人相比實在太輕,老實說,心底還是有過那麼片刻失落,此刻卻也一掃而光,變為了感動。

如果子墨剛剛在老宅便拿出來,宗蘭未必如此歡喜。

她說:“喜歡。”

子墨道:“來,給老婆戴上。”說著,取下項鏈,戴到她脖子上。

項鏈質感冰涼,輕輕柔柔落在了她白皙勝雪的脖頸上。

鑽石垂落在深V領睡裙上,格外相稱。

子墨又取下戒指,想戴到宗蘭無名指上,隻是宗蘭懷孕,手腳都腫得厲害,隻塞到一半便塞不進去。

子墨努力了三次,最終淡定地放棄了嘗試:“沒事,生完孩子再戴。”

宗蘭癟嘴,竟有點想哭。

這個狗男人,忽然來這麼一出,不知為何,隻是莫名感動。

子墨笑問:“知道為什麼剛剛在老宅沒拿出來嗎?”

宗蘭問:“為什麼?”

子墨細細摩挲著她脖頸上的吊墜道:“你的鑽石比我媽的大三克拉,還多一枚鑽戒,我怕我媽吃醋。”

宗蘭便哈哈大笑。

依三太太的性格,這個醋是一定會吃的。

已是夜裡十點,兜兜袋袋、宗惠宗盛都已入睡,對麵家的燈也已熄了,夫妻倆大概是這一片裡生物鐘最晚的兩人。

萬籟俱寂,此時此刻是兩人的二人世界。

子墨說:“怎麼忽然餓了。”

宗蘭道:“我也餓了。”

下午五點在老宅吃了飯,吃得還挺多,怎麼餓得這麼快。

宗蘭說:“給我做飯吃吧。”

“你確定?”

“你敢做我就敢吃。”

子墨話趕話:“你敢吃我就敢做。”

“那你做唄。”

於是兩人便下到一樓廚房。

子墨翻了翻食材道:“煮個麵吧。”

宗蘭一直以為,這是個連小蔥和蒜苗都分不清、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沒想到,他還真有那麼一手。

從揉麵、切麵到下麵,做得有模有樣。

一碗雞蛋麵很快煮好,麵條筋道,還窩了一個雞蛋。

宗蘭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會做飯?”

“之前在北京上學的時候做過幾次。”

宗蘭依舊難以置信:“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啊,我才知道你還有這技能。”

子墨拿著筷子,呼嚕呼嚕吃了一口麵道:“這要是被你發現了,你天天都要吃我做的飯,那可還了得。”

宗蘭:“……”

這一夜,宗蘭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好像又重新談了一場戀愛一樣。

宗蘭吸了一根粗粗的、頗有光澤與嚼勁的麵條到嘴裡,忽然想起一事,便又道:“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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