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這樣。”言落月終於想通了此中關節,低聲自語了一句,“看來這片鱗,應該是小蛇當初留下。”
她記小蛇逃跑後第二天,就下了一場冬雪。
這枚蛇鱗多半在那時掩蓋在雪下,開春時又被融化雪水衝刷到牆角,漸漸被浮塵掩埋。
直到今天,它又被言落月重新發掘出來,就像是撿起一個時光縫隙裡失落故。
微微搖頭,言落月半開玩笑地想著:小青蛇在院裡留下一片鱗,又在自己桌上留下一片鱗……這都第二回了,鱗片有這容易掉嗎?
她隻過家養貓貓掉毛,還沒過野生蛇蛇掉鱗啊。
不過,這和毛茸茸們飛毛場麵還不一樣。
言落月想象了一下滿地灑落亮晶晶鱗片樣,覺自己也蠻可!
把第二枚鱗片也疊放進羅盤凹槽,言落月重新撥動了指針。
“好吧,果然還是要去如意城看看……嗯,先去學堂,叫上江先生好了。”
這樣話,一旦猜測被證,他們就可省略中間環節,現殺現埋……咳,言落月意是,這樣就可直接把惡□□件掐滅在萌芽之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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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
在言落月煉出靈品法器,用羅盤按方向索驥時刻,如意城魯家地下密室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地下密室牆壁上,鑲嵌著十餘個靈珠作為能量晝夜燈籠,但光澤都被調到最低。
這是因為魔域裡終年缺少照明,一天裡日出時間很少,大分況下隻明月懸空。
所和月亮光澤接近淡淡光亮,就是大多數魔物們最喜歡亮度。
在這樣昏暗密室下,任何物似乎都自帶一層令人恐懼色彩。
即使隻是一道映在牆麵上拉長身影,似乎也被渲染猶如屠刀一般。
又或許,那正是一把屠刀影。
被好生供養在錦繡堆裡異母魔,不知何時離開了它舒服巨大軟塌。
它拖著長長、還在分泌羊水身體,圍繞著牆角籠盤了一整圈。
異母魔鐮刀似前肢舉起,不斷撥弄著籠鎖頭,偶爾還戲弄般戳進鎖孔裡,彆出哢噠哢噠機簧響聲。
這做當然很沒有必要,但這正是魔物樂趣之一。
就像是鬆鼠自己鬆果做好標記,再埋進土裡那樣。
這隻異母魔也一樣。
它動不動就把自己食物從籠裡拿出來,圈在手心或者地上看一看,扒拉兩下,確認食物還新鮮後,才把它重新塞進籠。
因為異母魔這個種群,天性就喜歡這樣做。
這把鎖頭才新換上三天,鎖芯就已經被異母魔撥弄到鏽卡壞地步。之前鎖頭們,也無一不是這個下場。
上一次,就是借著鎖頭壞掉這一點點助力,籠裡小蛇才獲了一個逃脫機。
但有了上次經驗,現在即使籠門大開,異母魔也不容許小青蛇在它眼皮底下逃脫了。
對於異母魔檢查食物這套流程,小青蛇顯然已經熟悉到厭煩。
他冷冷地掀開眼皮上瞬膜。
漆黑如曜石瞳仁裡,倒映出異母魔青紫色影,還有它雙腿之間緩緩滑出東西。
空氣裡腥味大作,魔物羊水和發臭血味混成一團,那是異母魔又分娩了一個無用魔物崽。
異母魔鐮刀似前肢,勾穿了小魔物身軀。
它把這個新生小東西送到嘴邊,嚼都不嚼,咕嚕一聲做了一個吞咽動作,就把食物含下了肚。
直到完整地做完這一套動作,異母魔才反應過來什似,青麵獠牙臉上,露出了一股扭曲狂喜神色。
“等等,你剛剛……是不是……你沒能……”
從分娩再到把食物咽下肚,在這個過程裡,它沒有感覺到那股輕微麻痹!
這是否能夠說明,它已經具備了將這隻食物完全消化前提,可把食物吞咽下肚?
下一刻,異母魔拉長粘稠口水,從它大牙突出嘴角一直低落到籠頂。
晶瑩碧綠小蛇察覺到口水絲,厭惡地挪動了一下身體。
他翻開瞬膜,深深地看了異母魔一眼。
這一眼卻隻換來對方意忘形大笑。
“確已經可吃了……這一眼看我不痛不癢,不痛不癢啊!”
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異母魔用自己鐮刀彎鉤彆開鎖頭。
它生拖硬拽地把小青蛇扯出籠,勾著小蛇血跡斑斑身體,把它放到鐮刀前肢較寬地方。
要知道,這條小蛇妖鱗片和血肉裡,自帶一股難解毒性。
這也是為何這隻選擇了毒物為食異母魔,對它如此執念。
若在往常,異母魔是不敢赤著前爪鉤,肆無忌憚地接觸小蛇。
因為在很短時間裡,這條小青蛇毒性,就令異母魔皮肉潰爛一大片。
但是今天,不知是小青蛇太過虛弱,還是異母魔吃下那些毒物,終於由量變轉化為質變。
這隻小蛇妖被異母魔放在手上,揉圓搓扁了好一,居然也隻是令異母魔皮膚輕微瘙癢而已。
異母魔當場狂喜亂舞,喃喃自語。
“看來食物馬上就熟了,果然可開吃了……吸溜吸溜……這樣上好補品……”
“喂。”它忽然把自己黃澄澄雙眼逼近小青蛇腦袋,“我再問一遍,你當真不肯接受我養殖?”
青蛇發出輕微嘶嘶聲響,淡粉色蛇信飛快地吞吐了一下,仿佛一記不曾收斂嘲笑。
他第數不清次地回答了這個問題,用同一個答案。
“格老,日你奶奶個腿。”
“……好。”異母魔點了點頭,口水已經在節肢胸口掛起了一大攤,“那,謝謝款待。”
下一秒鐘,它宛如鬼故裡“裂口女”那樣,嘴巴大張到近乎三百六十度角。
異母魔用尖銳鐮刀頭掛起瑩翠剔透蛇身,像是喝一口湯、咽一粒米那樣,直接把小青蛇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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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學堂路上,言落月正好碰沈淨玄。
被逐出水蓮庵後,沈淨玄目前也沒有特彆想去地方。
恰好龜族和佛門有故,她又緣遊至此。
在言雨挽留下,沈淨玄決在龜族暫居一陣。
碰上言落月獨自出門,沈淨玄自然要問上一句。
說她要往學堂去,沈淨玄想了想,覺小孩不該獨自出遠門。
“我打過,學堂路遠,還是由我送你吧?”
言落月:“……”
言落月幾番推辭無果,最終,還是不不讓沈淨玄相送。
但說在話,鑒於沈淨玄那神奇方向感,這一趟真說不好是誰送誰。
至少,言落月現在已經在考慮:一該把沈淨玄寄放在哪。
不然話,言落月真很擔心,自己前腳跟江先生出門一趟,後腳回到學堂,就知沈淨玄走失消息……
然而很快地,這個決英明性就到了凸顯。
言落月和沈淨玄剛剛離開族地不久,一個麵目陰沉、神謹慎老辣中年人,就無聲無息地攔在了她們必經之路上。
沈淨玄並不認識首領修士,但言落月卻眉心一跳。
她若無其地移走目光,想從首領修士身邊不動聲色地繞開。
但是下一瞬,首領修士身形一動,又結結地堵在了兩人麵前。
沈淨玄問道:“不知施主有何教?”
首領修士對此視若罔聞,直勾勾地盯著言落月,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笑容。
“原來是你……小姑娘,我記你。”
在看言落月一刻,首領修士終於想起,自己在哪裡過那根木簪。
當初在月明集上,他竟然被這女孩裝傻充愣地騙了過去,真是經年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言落月仍是一副懵懂表,首領修士冷笑了一聲,當著她麵,把一根簪插/進了自己發髻。
言落月:“!!!”
這是她……小明蓄水池!
還有,這人膽是真肥啊,連小明蓄水池都敢往頭上戴?
心中念頭一動,言落月臉上不由顯出一絲異樣。
儘管這抹異色轉瞬即逝,但身為築基期首領修士,已經精準地將這股緒捕捉。
他嘶啞地連連低笑起來:“你果然認這根簪。我沒有記錯,月明集上,正是你戴著它。”
終於找到了和正主相關人選,也不枉他這一番打探!
把目標位在妖族後,首領修士又偶然知了一個消息:不久前英才上,蒼狼宗曾經發放一千個儲物袋,作為報名禮物。
這樣大數目,怎沒人說過,蒼狼宗是在哪裡采買?
不賣蒼狼宗儲物袋,和賣儀劍門儲物袋是一個人?
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扒,首領修士又知,在儲物袋之前,蒼狼宗曾經到過一味叫做“小王八膏”神藥。
嗯?王八?
不相瞞,到如今,任何有關妖族消息,都能觸及到首領修士那根敏感神經。
然後很快地,首領修士便知道了,他媽“二蚱”這個名字,原來還是許多妖族選用賤名,龜族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首領修士:“……”
汝娘也!你他媽!
他一開始隻為,“二蚱”就相當於人族“二娃”、“二郎”。
又有誰能想到,“二蚱”居然還他媽能對應上人族“二狗”!
這番坎坷崎嶇尋人經曆,著令人不堪回首。
至少現在,首領修士隻要想一想都覺心酸。
首領修士順藤摸瓜,沿著關鍵詞“王八”,打出歸元宗開設學堂中,確有龜妖求學。
據說這龜妖和歸元宗江劍君關係不錯,甚至還蒙他教導,私下裡傳授了一門“屯土訣”。
直到此刻,一切終於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原來,那個一直黑袍覆身、年輕有為、乾渾然不是人、還把木簪借妹妹戴過神秘煉器師,正是當初在月明集上有過一麵之緣少年——言乾!
確了這一點後,首領心,正如同這隻小王八羔名字。
——乾啊!
首領修士提到“簪”,沈淨玄也下意識往他腦袋上看了一眼,認出了那枚該楔在魔物屍體上木簪。
“……”
下一刻,沈淨玄單掌豎在胸前,念了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施主不必多說,貧尼已經明白了。你就是來找茬,是吧?”
首領修士第一次到如此混搭佛偈,不由愣了一下。
隻在他一走神片刻,沈淨玄拳風如下山猛虎,眨眼間就已經撲麵而至。
沈淨玄合身撲上,舌綻春雷,皮膚上浮起一層淡淡金光:
“明尼姑不說暗話,那魔物是我殺,你在這裡難為個小姑娘什勁!”
“……你殺?”首領嗤笑一聲,目光明顯地往沈淨玄青皮腦門上看了一眼。
“不是我瞧不起你。小師父,你一個尼姑,戴什簪?”
言落月:“……”
都說和尚麵前不罵禿。
這首領修士居然在尼姑麵前問簪,當真讓言落月識了一下,什叫做低商發言方式。
……他就不能迂回一點,宛轉地打一下沈淨玄究竟剃度多少年了嗎?
趁著沈淨玄和首領修士戰成一團,言落月趁機摸出了自己傳訊石。
上次傳訊石“壞掉”後,言落月又添了一塊,並且第一時間就把江汀白傳訊石加了進去。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一旦有危險,搖人最關鍵。
傳訊石剛一開啟,言落月就果斷衝著石頭那端大叫道:“先生,救命啊——!!!”
仇家扒了她馬甲,追殺過來了!
首領修士作為築基期手,應對沈淨玄並不困難。
雖然小尼姑拳勢剛猛,但也隻他造成了一點點擦傷。
反而是言落月那句話,更讓首領修士分心。
不相瞞,這個熟悉、一點麵都不要姿態,讓首領修士瞬間回憶起某些經典片段。
例如某個剛被解圍,拎起袍拔腿就跑,極度肖似鴕鳥黑袍煉器師……
這究竟是家學淵源,還是……?
沒等首領修士想通此間關節,沈淨玄又是一拳襲到。
首領修士眼神一厲,反手把這小尼姑撥開。
他隻是剛剛沉浸在自己心裡,沒有認真應對,倒讓這不知天地厚小尼姑覺他軟弱可欺不成?
現在,言落月已經喚了救兵,留他時間不多,首領修士下手也就狠辣起來。
他先是周身爆發出冰刃如刀,豁開沈淨玄護體金光,把人生生逼退兩步。
緊接著,首領修士探長胳膊,意欲擄了言落月過來。
不管究竟誰才是那個黑袍煉器師,反正總和這小丫頭沾親帶故,脫不了乾係!
佛門弟一向慈悲為懷。
等他挾持了這個小丫頭,小尼姑也不過是案板上一塊任人宰割活肉,任他處置。
而他搶在援兵到來之前,走脫便是。
電光石火間,首領修士腦中計劃已經成型。
他這個計劃不可謂不老練,不可謂不狠辣,而且具備極強施行性。
如果說真有什意外,那就是他算錯了兩件。
第一件,因為沈淨玄動手太快,所首領修士頭上那個簪,一直沒來及拔下來。
而現在,小明蓄水池忽然開始扣他血。
直到鼻血魚貫而出,首領修士才發覺不對。
等等,之前不都是在戴上簪一刻鐘後,自身才開始出現損傷嗎?
為何現在時間提前了這多?
言落月:傻,因為你進入戰鬥狀態了啊。
第二件,那個滿臉稚氣小丫頭,並沒有傻愣愣地等著他伸手來捉。
她忽然拿出一個跟她脖上同款漂亮瓔珞——這瓔珞居然是自帶彈性,一瞬間變像呼啦圈那大,直接把首領修士套在了裡麵!
言落月發出最後警告:“我勸你不要妄動,不然我就摔屁墩了!”
“勿謂言之不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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