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w5+】(2 / 2)

三個月的傳法交流結束,封印也被掃蕩完畢。言落月三人回到歸元宗,然後預備起接下來的擂台戰。

沒錯,每次傳法交流結束時,都要和傳法對象切磋一番呀。

或許因為符咒的攻擊性,並不如劍修那麼淩厲,符峰並未借故取消巫滿霜的比賽資格。

這既是對巫滿霜實力的認可,也是對巫滿霜的信任。

——認可他的實力足以保全自己,也信任巫滿霜可以掌握這場比鬥的分寸。

言落月是回到了歸元宗,才知道符峰的準備究竟有多到位。

相比於劍峰,符峰的財務策略,簡直堪稱變通。好家夥,為了言落月、巫滿霜和康八水之間的比賽,他們甚至開始對外出售門票了!

言落月:“……”

至於這個問題,言落月是怎麼知道的呢?

當然是因為符峰的管事找上門來,請言落月和巫滿霜一人簽一份契書。

這次比賽的門票收入,分給言落月三人每人一成。

言落月:好的,那我沒意見了。門票多賣點,大賣特賣才好。

符峰管事離開之前,言落月特意叫住他問了一句:“這個賣門票的天才創意,究竟是誰提出來的啊?”

符峰管事非常謙虛:“我們也是受了大道青天碑的啟發。據我所知,當年建議劍峰對外給劍碑賣門票的人是令師……”

由於符峰弟子具有地利之便、康八水又在符峰內部小有聲名、凡是符峰弟子,買票還可以打八折……

種種因素影響之下,符峰弟子幾乎人均一票,有序入場,占據了觀眾席的半壁江山。

對此,符峰的態度顯得非常淡然。

對於這種自產門票自己銷售的行為,他們稱之為“肥水不流外人田”。

言落月和巫滿霜剛走到比鬥場門口,就聽到幾個弟子的嬉笑聲。

“八水師兄要和‘那個峰’的傳法弟子比賽啊。”

“是啊,場麵一定非常精彩吧。”

“噗,那兩位傳法弟子知道嗎,我們八水師兄可不好打呢。”

有人似乎擂了他一拳:“誰說不是呢,八水師兄自創的那個反彈符,神仙見了也頭疼!”

聽到此處,言落月不由和巫滿霜相視一笑,表情裡帶著隻有他們自己知道的微妙。

言落月摸了摸身上新換的月白色法衣,在心中暗暗想道:其實,我更不好打呢。

閒談的弟子們從兩人身邊經過,並未認出他們就是康八水本場比賽的對手。

又往裡走了一段路,言落月甚至還遇到了江汀白。

言落月驚喜交加:“大師兄,你也來看我們比賽?”

“嗯。”江汀白溫和地點了點頭,“你們先進去吧,師兄隨後就到。”

巫滿霜敏銳地問道:“師兄在等人?”

“是啊。”江汀白坦率地笑道,“想看看周圍有沒有熟人路過,和他借一枚靈石買門票。”

巫滿霜:“……”

言落月:“……”

這一刻,言落月簡直無話可說。

每一次,當她與我常在江汀白的貧窮已經到了窮之下限時,都會被江汀白更深一步的貧窮震驚到。

無力地捂了捂眼睛,言落月呻/吟道:“師兄,你彆借錢了,我直接給你買票就好。”

江汀白頓了一下:“這個……本來就是來看你們比賽的,再跟你們借錢,不好吧?”

“大師兄快彆和我客氣。”言落月連連擺手,“你還有當初賣儲物袋的分紅寄存在我這兒呢,花的可是你自己的錢!”

江汀白失笑:“好,那就麻煩師妹了。”

結束了這個小小插曲,言落月和巫滿霜終於手拉手入場。

第一個上場的人是巫滿霜。

擂台上,巫滿霜和康八水分彆站在擂台兩端。蒙眼的白紗之下,巫滿霜臉頰緊繃,顯然對這種場麵有點緊張。

朝夕相處了三個月之久,康八水也漸漸能讀懂這個小師弟的表情。

比如現在,他一看巫滿霜就知道,巫師弟顯然對這場比賽非常認真,多半是要動真格的了。

沉思片刻,康八水率先拋出一個問題。

“巫師弟,你這次比鬥,打算動用哪些毒素效果?”

巫滿霜想了想,給出一個毫無作用的回答:“我不能說。”

康八水連珠炮似地問出最關心的問題:“那你會用出那個讓人渾身變綠的毒素嗎?這毒素也能讓章魚渾身變綠嗎?有什麼解法嗎?”

他還挺喜歡自己的原生態暗紫紅色呢。

巫滿霜很誠實地回答道:“不一定。能。沒研究過解法,以前都是用它給彆人染頭的——隻要忍耐兩三年時間,毒素效果應該會自行褪去吧。”

康八水:“……”

下一秒鐘,康八水非常誠實地同時舉起八隻手:“我棄權!”

嘩——

這個開場即滑跪的操作,顯然驚到了觀眾們。

大家竊竊私語起來,不知道場內發生了什麼事。

白紗下,巫滿霜也無措地睜大了眼睛。

康八水憨厚地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師兄剛剛想過,全身變綠固然可怕,但章魚要是隻有腦袋變綠,那簡直更不能看了。”

巫滿霜喃喃道:“師兄要是特彆討厭這個……”

隻是傳法弟子間的切磋而已,隻要康師兄鄭重反對,他可以不用到的啊。

康八水撓撓後腦勺:“哎呀,師兄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居然還當真了——好吧,我棄權的真正原因,是因為我已經知道自己贏不了,又何必要打呢?”

畢竟,巫滿霜隻要把皮膚割破,天女散花似的那麼一揚。

哪怕有一滴落到康八水身上,他都必輸無疑。

然而為了這場比鬥,巫滿霜卻要自行限製他的最大殺招。

“強弱自在心間。”康八水爽朗一笑,“師兄棄權了比賽,但贏了風度——你看,你康師兄可不是輸不起的人啊。”

……

第二場比賽,上場的就是言落月。

在她現身的瞬間,觀眾席上瞬間沸騰,顯然對言落月的出場期待已久。

在言落月耳力所及的範圍內,她甚至聽到了不少小聲議論。

“就是她!就是她!”

“跟劍峰打了十天十夜?”

“還是被劍峰打了十天十夜?”

“能被打十天十夜也很了不起了啊!”

言落月:“……”

再望望高台之上,屬於峰主們的位置,缺席了一大半。

顯然,在上一場驚天地泣鬼神,足以載入劍峰史冊的比鬥之後,各位峰主都很有先見之明地找借口推辭掉了觀戰。

符峰峰主和姬輕鴻一左一右,相對而坐。

符峰峰主是個須發俱白的小老頭,他眼風略略一瞥,就見到姬輕鴻臉上浮現起高興地笑容。

“……”

刹那之間,不知怎地,符峰峰主一下子聯想到了姬輕鴻剛給他們峰改的新名字。

司儀宣布,比賽開始。

在最初的前一炷香裡,言落月和康八水互相對視,圍著繞圈,打太極似地慢慢挪動腳步,甚至變換了雙方的站位。

言落月撣了撣自己身上的月白色法衣。

這是她利用自己的龜殼、以及從巨型滾圓魔中切出的滾圓魔心,前日才煉製成功的反甲。

雖然這外袍並沒有一般盔甲的厚重,反而十分輕薄精致,但效果卻是上一件反甲的百倍千倍。

言落月的態度非常謙讓:“康師兄,你打我啊?”

康八水的姿態也十分寬和:“不不不,言師妹,還是你來打我吧。”

兩個心懷鬼胎的對手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之中。

眼看觀眾席上傳來嘈雜聲響,言落月輕咳一聲,提醒康八水:

“師兄,你好歹得對得起門票錢啊。”

康八水撓撓後腦:“好吧。”

他八隻手同時一展一抽,每隻手的指間,都夾著一張符咒。

康八水有點鬱悶地喃喃自語:“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先動手就輸了的樣子……”

話雖如此,但康八水擲出符咒的動作,卻毫不含糊。

八張符咒劈麵而至,與此同時,康八水噴出一口墨水,八隻觸手同時運作,繪出八張反彈符,前後左右地給自己貼了一身。

“好!”

看台上,當即有懂行的符峰師弟叫起好來。

大家都知道,那是康師兄最拿手的反彈符,可以反彈對手的攻擊,將對手拖入自己打自己的絕望境地!

見到康八水打出符咒,言落月不驚反喜。

她甚至還主動上前迎了兩步,高高興興地用肩膀接住了這一擊。

見言落月做出如此外行的舉動,觀眾們不由麵麵相覷。

“師妹她……沒有多少對敵經驗吧?”

“怎麼還能自己往招數上撞的?”

“哎呀,快躲開啊!”

話音未落,八張淩厲的風刃先後撞上言落月肩頭、前胸、小腹。

然後,這些攻擊過敵方而不入,當場調轉一百八十度,氣勢洶洶地朝著康八水攻了過去!

霎時之間,滿場觀眾嘩然一片。

“反彈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碰瓷式攻擊?!”

至於符峰弟子,見此就更為驚愕:“難道師妹也帶了反彈符?”

“我記得反彈符特彆難學,其中有個要點,是在於必須有觸手的天然紋路才能實現,所以至今除了康師兄之外,沒人能畫出這個符啊!”

“我懂了,是衣服!那件法衣一定是師妹親手煉製的吧?”

康八水沉著冷靜,當場用反彈符接了這串攻擊。

眼見風刃在他們兩人之間彈來彈去,康八水歎了口氣。

“言師妹,看起來,這場比賽就是反彈和反彈的終極對決了。”

言落月歡快地應了一聲。

她一邊答應著,一邊像一個純正的符修一樣,掏出一遝攻擊符咒,開始唰唰地撕。

康八水:“……”

這可真是穿鞋的不怕光腳的。誰的反彈力比較耐久,誰自己知道。

不過……

康八水笑了起來:“我可不會像巫師弟那場一樣認輸的。”

下一秒鐘,康八水也掏出一遝符咒,用發牌般的漂亮動作,以絲毫不弱於言落月的手速,開始撕起符咒來!

一開始,觀眾們還十分高興,感覺自己看到了一場高質量的、刀光劍影的比賽。

但在之後,他們很快就發現了:刀光劍影不假,然而兩個主人公尼瑪根本打不起來。

他們就是在互相站樁,任由刀光劍影從身上彈開,輸出對方!

——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比鬥方式!

——你不能說他們沒儘力,不能說他們打得不凶狠。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你看著看著便升起一股無力感!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明明是符道和器道的比鬥,然而輸掉的卻好像是他們這些花錢買票的觀眾?

不知為何,大家耳邊似乎都響起共同的聲音,並且無限循環——

“反彈!”

“反彈你的反彈!”

“反彈你的反彈的反彈!”

“……”

比起這些觀眾百味雜陳的心情,高台上,幾個峰主的心態就簡單易懂多了。

丹峰峰主望著眼前這一幕,深深地吸了口氣。

她很快就聯想起三個月前,非常著名的十天十夜之戰,然後忍不住向後微微一仰——

來,現在就上來一個人,給她解釋解釋:什麼叫經典複刻,什麼叫噩夢重現,又是什麼叫噩夢循環?

在快到令人眼花繚亂的反彈攻擊中,眼看康八水的反彈符快要效力耗儘。

幾位峰主都來了精神,神情一振。

下一秒鐘,隻見康八水觸手揮舞,墨汁噴吐,當場又畫了八張反彈符貼在身上!

……哦。

峰主們重新靠回椅背。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過去,丹峰峰主聯想到上個十天的經曆,不由得對符峰峰主微微側身。

“韋峰主……你們符峰也和劍峰一樣,切磋交流不限時嗎?”

老頭子聽了這話,微妙地停頓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沒辦法,這不是規則的問題,這是麵子的問題!

姬輕鴻的弟子前腳剛讓劍峰改了比鬥規則,後腳他們符峰迎來傳法弟子,就也緊跟著改了時間規則,豈不像是他們符峰自認下風?

如果前來交流的是丹峰弟子、劍峰弟子,那都好說。

可……可這是姬輕鴻的弟子!

怎麼能在姬輕鴻麵前坍了麵子!

丹峰峰主輕輕吸了口氣,小聲道:“我們丹峰……從我看完那場比鬥以後,回去就改了規則。”

符峰峰主:“……”

什麼?那你早說啊!

早說他就一起跟著改了!

這種事一個人做是丟臉,但兩個人一起乾,不就沒那麼丟麵子了嗎?

至於現在……

符峰峰主沉痛地朝有來有回的擂場上看了一眼,心中十分確定,這場比賽一時半會兒不會有結果的。

望見老頭兒悲哀的表情,符峰一個長老連忙出口安慰:

“沒事,峰主,以煮煮那孩子畫符的速度,早晚會跟不上的。”

符峰峰主明顯地停頓了一下。

“……煮煮是誰?”

那位長老十分吃驚:“……這可是您自己的徒弟!您不會真的以為,煮煮的大名就叫康八水吧!”

符峰峰主:“……我想起來了。”

跟著滿峰上下,叫了愛徒二十多年“八水”的符峰峰主,今天沉默得格外徹底。

這場比賽,一直從天亮拖到天黑,足足打了八個時辰,才見分曉。

觀眾席上,不少觀眾都忍不住耷拉著腦袋睡著了。

於是,當司儀喊出“四個坑峰——言落月勝!”時,許多觀眾都從睡夢中猛然驚醒。

——什麼坑?

——四個坑!

——好!這名字起的真到位,果然是個坑啊!

隻能說,從時長上看,比賽完全是值回票價的。

從五花八門的符咒種類上看,比賽也不可謂不精彩。

哪怕是從必殺招的數量上看,這場比鬥都可以在五十年的宗門擂台戰中名列前茅。

但不知為何,大家心中就是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呢……

唉,不該是這樣的啊!

他們期待的那種精彩的、拳拳到肉的、和姬師叔門下弟子的比賽……明明是兩件快樂的事,為何合在一起就變得這樣糾結呢?

後來,經過一些閒的沒事的弟子事後複盤,這場比賽本不至於拖這麼久。

其實呢,按照雙方的反彈能力,它本該在開賽的一個時辰後就直接結束,結局是言落月勝。

但,這場比賽何以持續了八個時辰之久?

那個弟子一本正經地分析:原因就在於康八水長了八隻手,所以畫符速度比彆人快八倍。

於是在同樣的巨量攻擊之下,一張反彈符早該在接觸到的瞬間,就超過閾值失效。

可康八水身上帶了八張反彈符!

於是,他比原有閾限能抗八倍!

這個分析,不管彆人信沒信,反正康八水的哥們兒們是信了。

於是當天,康八水剛剛提著小酒,哼著歌,心情很好地回到院落裡,就被埋伏已久的損友們當場摁倒,錘成了一頓章魚燒。

“我們去看你的比賽,給你加油,你請我們睡大覺!”

“什麼都彆說了,兄弟們,擂他!”

也正是從那一天起,整個符峰都認識了言落月。

由於她勝過了康八水,比康八水更牛逼。

甚至在康師兄引以為傲的反彈能力上,死死地壓了康八水一頭。

同時,“土克水”又是五行相克中的一環。

——所以,符峰的弟子們,尊敬地稱言落月為“言八土”。

言落月:“……”

她有道理懷疑,你們符峰就是在借機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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