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叁個太陽05
喬一趕到病房就看見一名包裹嚴實有些虛胖半禿的男子一臉偷偷摸摸地站在冉雁病床跟前,似乎想要伸手去摸冉雁床頭那些醫療器械還有冉雁手上的針頭。
不過每當他把手伸出去，係統團子就會一臉慘烈猶如慷慨赴義的勇士般尖叫著衝出去往男子身上撞。
一個軟軟的團子砸在人身上並不疼，不過係統本身的防禦力極強、男子也看不見它的存在、它還專門往男子的眼睛上砸,這麼一通操作下來，男子疑神疑鬼的站在原地不敢亂動,一雙手在周圍揮動有幾次還真的把衝過來的係統拍開撞到了牆壁上。
喬一微微沉下眼睛走了進去：“你是誰？在這裡要做什麼？”
喬一的聲音並沒有故意放低，剛睡下不久的毛阿姨和趙奶奶全都睜開了眼睛，她們迷茫了一下就看見一個縮頭縮腦明顯不會好意站在這裡的人，趕忙一個個坐了起來盯著男子看。
係統團子見喬一回來,頓時哇得一聲衝了過來撲到喬一的肩膀上,整個團子抖得厲害極了，喬一來了係統也有了底氣,它大聲告狀：“喬一喬一，這個人是冉雁的爸爸！他想要把冉雁身上那些針和感應器、記錄儀全都給拔了！”
“你是冉雁的父親？”喬一垂眸看著冉父心虛的模樣，“你為什麼要動冉雁身上這些東西？你不知道這些東西很重要嗎？”
完全不敢跟喬一對視的冉父眼睛珠子往兩邊轉了幾圈,尷尬的哈哈笑著說：“哎對,我是冉雁的爸爸,這不是知道她住院了,所以到這裡來看看她嘛……我沒有動這些東西,我就是想看看……”
神色警惕起來的毛阿姨說：“原來你是冉雁的爸爸啊，冉雁住院都這麼多天了，還是第一次看見你來呢。不過你來看女兒，怎麼沒有帶點東西呀？”
趙奶奶也跟著說：“對啊，現在住院很貴的，冉雁在這裡躺一天用的藥錢也不少,冉雁她爸，你是來給冉雁交住院費和醫藥費的嗎？這些天的錢可都是喬一出的,你記得把錢給人家還上啊。”
冉父尷尬的哈哈著，聽著毛阿姨和趙奶奶的話就是不應聲。
毛阿姨的脾氣比較直，看冉父這模樣就不舒服，所以她說話也就不客氣起來：“您彆在這裡打哈哈，這可是您親閨女，都說女兒是爸媽的小棉襖，將來兒子不一定能靠住，最後還要女兒來養老。聽說你在外頭欠了不少錢？這錢你都推到了女兒頭上？”
趙奶奶雖然年齡比較大，但網手機上網可時髦了，冉雁家裡這些破事她從網上都大概了解。所以她想了想突然瞪大眼睛說：“哎對了，我在網上看有人說冉雁她弟做那些事情可能是想要拿冉雁死後的保險錢，冉雁她爸，你在這裡動冉雁身上這些東西，難道是……”
不待趙奶奶把話說完，冉父突然提高了聲音：“哎哎哎！你們兩個婆娘說什麼呢？！這是我家裡自己的事情都閉嘴，彆在這裡多管閒事！”說著冉父就往兩邊瞪了過去，不過在看見站在不遠處的
喬一後，剛提起來的氣勢立刻弱了下去。
喬一抬起兩條胳膊環在胸前看著冉父：“你就是為了這種事情來的？”
“哪……哪能呢……”冉父不敢去看喬一，雖然喬一什麼都還沒有做，但喬一身上的氣勢太強，他這個老賴還真不敢在喬一麵前隨便亂耍，隻想要含糊過去快些離開，他已經開始後悔自己出現在這裡了，“真的隻是來看看我女兒，馬上就要走了……”
毛阿姨翻白眼：“看看她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有死嗎？”
這話裡的刺不要太明顯，可在喬一麵前冉父還真不敢隨便發火。事實上他到這裡來確實是想看看能不能讓冉雁“意外死亡”，這樣他們就能拿到保險錢。若是弄了個醫療事故出來，他們還能夠從醫院這邊鬨一鬨，讓醫院賠上一筆。
不過具體怎麼操作冉父還沒有想好，結果這還沒有動手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之前被拍到了牆壁上的係統氣哼哼的在喬一耳朵跟前小聲嘀咕冉父就是想要來害死冉雁的，看冉父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係統著實生氣。它想了想，突然趴在喬一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在喬一微微頷首後立刻低頭掏了個光做的小鍵盤出來開始劈裡啪啦敲個不停。
而麵對冉父的喬一微微扯動嘴角：“既然你是來看望冉雁的，那就不要著急走，在這裡多坐一會，說不定你有什麼想問的冉雁自己就能回答你了。”
喬一這話說的有些怪異，冉父奇怪的看了喬一一眼，毛阿姨和趙奶奶仿佛沒有聽見似的隻是盯著冉父看。
“是啊，冉雁她爸你不是來看望女兒的嘛！雖然你什麼東西都沒有帶，到了這裡還想亂動冉雁身上的東西，但也不要著急走，咱們一起聊聊嘛。”
“聽說你欠了不少錢，你都乾什麼欠的錢啊？”
“我聽說有很多嗜賭成性的人最後都變得喪儘天良，你應該不會這樣吧？畢竟這可是你的女兒啊，親生的啊。”
一點兒都不喜歡冉父的毛阿姨和趙奶奶你一句我一句說了半晌，見冉父在喬一的注視下乖乖坐了下來，冉父對她們說的話毫無反應，毛阿姨和趙奶奶終於不再擠兌，隻是在心裡頭不停搖頭歎息。
冉雁她家的這些事情還真是讓人覺得糟心，聽說人都20了，可這模樣看著瘦瘦小小一丁點兒，還因為生病的關係整個人變得極為糟糕，哪裡像個20歲青春靚麗的大姑娘。
一般情況下毛阿姨和趙奶奶當然不會這樣，但這不是跟喬一還有宣岩相處幾日，都當成自己人了嘛。冉雁她
爸明顯不會好意跑到這裡來，她們當然要多留心，不說可以身體力行的幫到什麼忙，嘴巴上說兩句還是沒有問題的。
冉父戰戰兢兢的坐在那裡，他感覺自己完全是被喬一“強行”留下來的，他完全不知道喬一為什麼要把他留在這裡。
在喬一後麵趕回來的宣岩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他也沒有過多追問，隻是在冉父對麵坐了下來，中間隔著冉雁的病床，用一雙幽深的眼睛盯著極為不安的冉父。
從來不乾好
事的冉父沒坐一會已經在腦子裡麵想了許多可怕的場景，他在心裡頭打定主意一會找到機會就要跑出去，他對偷溜這種事情極為在行。
喬一把被自己放在一邊的熱水瓶拿回來，看了呆呆坐著不動的冉父一眼：“你和冉雁也有許久沒有說話了，要不要說兩句？雖然植物人看起來好像一動不動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的樣子，但若是有人同他們說話，他們也許是可以聽得見的，你要不要試試？畢竟你是冉雁的爸爸，冉雁應該會想跟你好好說點話吧。”
宣岩緊了緊自己放在腿上的拳頭，終究沒有開口，依舊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對麵的冉父看。
冉父尷尬的笑著，他哪裡有什麼話要跟冉雁說？
從冉雁剛出生的時候開始，他就沒有什麼話要跟這個丫頭說，不過是一個丫頭片子而已。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在喬一的“要求”下，冉父還是搜腸刮肚做出一副好父親的樣子喊了一聲：“大雁啊……”
然後冉雁的手動了一下。
冉父整個人都愣了，他突然抬起頭去看坐在對麵的宣岩。
宣岩這個小子冉父肯定是認識的，畢竟這小子當年還小的時候就沒爹沒媽跟著他爺爺一起過，整天跟個野孩子似的在鄰裡間長大。
宣岩小的時候就跟冉雁關係好，有一段時間還以為冉雁是他姐姐，天天跟在冉雁身後喊姐姐，冉雁走到哪裡他就走到哪裡。不過後來冉兵以為這件事情嘲笑了宣岩後，宣岩就沒有那麼頻繁的跟著冉雁了，好像也跟然眼中回見的關係生疏不少。
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宣岩又跟冉雁倆走到了一起，仿佛他們才是親姐弟似的。
以宣岩對冉雁的在乎程度來說，若是冉雁的的身體真的有什麼反應，宣岩不可能沒有注意到。
可宣岩還是這麼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難道真的沒有注意到？
冉父又喊了一聲：“大雁啊……”
這一次冉父僅僅盯著冉雁的身體，發現冉雁的身體有了比上一次更加明顯的反應。
“哎哎你們看見沒有？”冉父喊宣岩，“冉雁的身體剛才動了。”
“不，姐一點兒都沒有動，是你看錯了。”宣岩毫不猶豫的說，“如果姐有反應了，我肯定會看見的。”
“我也沒有看見。”喬一說。
“不是她真動了啊！”冉父有些著急的說。
冉家最近因為冉兵買凶殺姐的事情鬨得人心惶惶，冉父雖然欠債太多不得不
躲起來，但他也是極為“關愛”兒子的，對兒子被抓的事情也了解。
如果真的是殺人了，作為殺人主謀，他兒子基本就是個死刑。
但現實是冉雁沒有被殺死，隻是成了植物人，這就從殺人變成了殺人未遂。
真的上了法庭，法官會根據實際情況和情節嚴重性進行判刑，很有可能就從死刑遞減下去。
雖說冉父來這裡是不安好心，但看到冉雁有“好轉”的跡象，突然就想到要是冉雁能夠
醒過來，他的寶貝兒子不就可以判刑判得更輕了嘛！所以他這個時候還是希望冉雁能醒來的。
可奇怪的是，為什麼這病房裡的人好像都沒有看見似的？
為了可以向他人證明冉雁“好轉”，冉父對著病床上的冉雁不停喊起了名字。
“大雁……冉雁……冉雁……能聽見吧？動一下……”
宣岩看著冉父的視線越來越深沉，冉父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開懷。看著冉雁極為明顯的肢體反應，宣岩和喬一帶給他的壓迫感似乎都沒有那麼可怕了。冉父一邊喊著冉雁，一邊抬頭去看宣岩和喬一，“你們看！她真的動了！哈哈哈……動了……大雁！再動一下……她這是要起來嗎？”
看冉雁的手臂一點點抬起來，冉父遲疑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扶，但還沒有碰到人，原本躺在床上的冉雁一下子坐了起來，隻是動作看著有些僵硬還垂著頭而已。
長長的頭發遮擋住了她的麵頰，脊背僵硬的弓著。不知為何讓冉父產生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總覺得眼前的“冉雁”好像是剛從泥土裡被挖出來似的，給他一種極為陌生的感覺。
冉父高興於冉雁的蘇醒，可整個房間裡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好像沒有看見從床上坐起來的冉雁，還是該做什麼做什麼。
這樣怪異的脫力感和詭異感，讓冉父原本的興奮一點點收了回去。他奇怪的詢問其他人：“冉雁這都坐起來了，為什麼你們都沒有反應？”
對於這個問題，就連另外兩張病床上的毛阿姨和趙奶奶也都隻是給了冉父一個怪異的眼神而已，那眼神分明再說：“你說什麼呢！”
有一種奇怪的冰冷從冉父的背脊爬了上來，他低頭仔細去看坐起來的冉雁。之前太激動了沒有看清楚，現在一看卻發現坐在這裡的冉雁手背上的皮膚不知何時全都腐爛了。
冉父在心裡怪異的嘀咕，有些想不起來之前有沒有注意到冉雁的手背皮膚是不是腐爛的了。
“也許住院久了就是這樣的吧？”冉父不是很確定的小聲說，然後又喊了一聲一動不動僵硬坐在那裡的冉雁，“大雁？醒了就吱一聲，彆在這裡坐著跟死了似的。”
話說完半天不見坐在這裡的“冉雁”有反應，冉父終於不耐，伸手想要去把冉雁垂下來的頭發撥開。就在他的手剛要碰到冉雁發絲的瞬間，一直僵硬不動的冉雁突然轉過頭來。
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轉頭。
正常人轉頭都會帶動身體的骨骼和肌肉一起運動，但病床上的冉雁就好像頭和身
體分離了似的突然就自己轉了過來，讓人沒有一點點防備。
心裡被嚇了一跳的冉父正準備對自己的“女兒”發火，可定睛一看頓時魂飛天外。
這哪裡是他女兒的臉啊，這分明是一張布滿傷口腐爛的臉，半張臉上還能看見裡麵的骨頭和牙齒，一顆眼睛都沒了，隻剩下一個黑洞洞的框，另外一隻眼睛也凸出了一半，白慘慘的一顆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微微張開的嘴巴裡吐出來的全都是腐臭的屬於屍體的味道。</就在冉父被嚇懵的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手上一涼，他被那雙腐爛的手抓住了……
冉父：“……”
冉父：“啊啊啊啊啊————！！！”
手上瘋狂甩動，冉父腳下一軟已經跌在地上，他連完整的語言都無法組織，身子撞倒了旁邊放著的椅子，腦子裡隻有一個字——“跑”。他手腳並用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手軟腳軟多次栽了回去。
看著床上那個喪屍一樣的東西，冉父飛快在地上挪動，隻想要爬的遠一些。尤其是在喪屍從床上站到了地上，冉父爬得更是眼淚鼻涕橫流，扶著牆壁站起來，又推倒手邊能動的東西，一路慘嚎著跑了出去。
一些護士聽見了這樣驚恐的聲音趕忙跑了過來，卻隻看見一頭從病房裡栽出來的冉父。想要伸手去扶，卻被冉父完全無視，冉父就這樣跑了。不少原本走在路中間的病人和家屬們全都驚恐的多到一旁，生怕被冉父撞到。
冉雁的病房中毛阿姨和趙奶奶一臉驚愕。
“……冉雁她爸這是怎麼了？”毛阿姨不是很確定的說：“難道是我之前說的太嚴重刺激到他了？”
趙奶奶搖了搖頭，“像是冉雁她爸這種人不應該臉皮都特彆厚嗎？一般的言語是沒有辦法讓他們反省自己所作所為的。”
喬一極為淡定，“沒什麼，可能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了吧。”
毛阿姨眨眨眼睛：“……要債的找到他了？”
趙奶奶點點頭：“可能是他藏起來的錢被找到拿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