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張把漏氣的小皮艇撈上來後,看完了熱鬨的水手們不再給他更多的時間,直接拎著他的後領就把他帶到了後麵的船艙,然後把他扔進了一個比較狹小光線較為昏暗的房間裡。
“乖乖呆在這裡不要亂跑你就會得救。”那個拎著他跑的水手留下這麼一句話就把船艙的門一關,小張聽見有鎖鏈和上鎖的聲音。
他一下撲到了門上去推門,卻發現根本推不動,門被從外麵鎖上了,而那個上鎖的水手哈哈笑著離開了。
小張在整個房間裡折騰半天,確定那
扇門真的是用鎖鏈鎖起來,最後絕望的抱著自己手中已經死掉的尖嘴海魚,哭喪著臉說:“怎麼辦?這是羊入虎口了嗎?這些人到底是誰啊?為什麼一個個看起來都不太像是好人?為什麼這扇門不是電子鎖而是這麼原始的鎖鏈啊!這船上的人也太落後了吧!!”最後一句話才是他現在最想說的。
小張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然而長時間海上漂泊的疲憊與饑餓讓他在上了這艘船後沒有辦法一直維持清醒,他跟手中的尖
嘴海魚道了歉,然後一口就咬在了海魚身上,然後就把魚從嘴巴裡吐了出來。
QAQ太難吃了。
明明看那些日料店裡的生魚片都做得挺好看,吃起來的口感也不過,但是到了他的手裡,這魚完全就是一嘴巴的海腥味,簡直讓他想吐。
本來他還想著在海上吃著浪漫的生魚片悠哉的回到陸地呢……
看來又是他想多了。
垂頭喪氣的小張找了個地方將陪著自己到死的尖嘴海魚放下,決定先睡一覺起來再說,說不定到時候他就有食物自己來到他的眼前呢,或者這些看起來不懷好意的家夥會分點兒麵包之類的東西給他。
這麼想著的時候,靠在角落裡的小張已經陷入了沉睡之中。
他真的太累了。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過去多久,小張是被船艙外的噪音吵醒的。
這些噪音包含著男人們的吼叫與木倉聲,還有不少打鬥和牆壁被撞擊、厚實的鞋底在甲板上奔跑的聲音。
外麵似乎亂了起來?
小張一個激靈爬了起來,一點兒都沒有困乏的感覺了。他撲到被鎖著的門前,透過並不緊密的門縫朝外看,就看見水手們和一群穿著裝備的人動手的畫麵。
有一個背對著他的水手似乎中了木倉,整個人朝著後麵“飛”了過來,重重砸在了他趴著的門上,將門震得發出聲響,又一點點從門上滑落了下去。
那個滑下去的人半天沒有動,隔了好久小張才突然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這個人死了。
不僅僅是這個人死了,在他透過門縫所能夠看見的地方,還有三兩個躺在地上不動的人,這些人全都死了。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接觸到死人,還是如此近距離接觸到的小張頓時麵色煞白,他慌亂的往後退了兩步,一顆心跳得快極了。
即使他搞了那麼大的一件事情,甚至被美國那邊派了海豹陸地突擊隊來抓他,但在他自己的心裡頭,離開網絡的自己也就隻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而已。
就跟絕大多數如今生活在這個和平年代的中國人一樣,在他的思維中“死亡”其實是一件非常遙遠的事情,而最“正常”的死亡,除了意外的災禍以外,應該就隻有老死和病死。
像是眼前這種血拚中木倉而死,並不在他理所當然的認知之中。
就跟很多人聽著旁人的災難極為感歎,覺得災禍不會落在自己的身上一樣,小張也從來
不認為自己會遇上這種事情。
但這一切都是這麼的真實……
真的有人死在了他的麵前,以這種極為突然的“不正常”的方式。
網絡上一直有一句話說:“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和平過,你會覺得自己生活在安逸的年代,隻是因為有人為你擋住了所有的風雨。”
小張的腦子有些亂,他抱著自己的頭想要堵住耳朵不去聽外麵那些聲音,可是那些慘叫與木倉聲極有穿透力,這船艙的隔音也沒
有多好。越是不想聽反而聽得愈發清晰。
然後在這樣雜亂的的聲音中,他聽見另一個極為突兀的由遠而近的,就像是快艇或者水上摩托加速的聲音。
這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隻是其他正在打鬥的人們似乎沒有誰注意到這個。
小張就聽見那聲音一路到了船邊,突然消失片刻,就在他感到疑惑的時候,突然哐的一聲,他所在的船艙門直接就被一輛水上摩托撞開了。
水上摩托速度不減一路撞到了最裡麵,而騎在上麵的人在半空中鬆開摩托,順勢落在了地上,仿佛往前衝的慣性一點兒都不存在似的,就這麼輕鬆自如的站在了小張麵前。
不知道是被這直衝進來的水上摩托還是落下來的人嚇傻了的小張怔愣的看著背光落在自己麵前的人。
那人似乎看了他一眼,也不去管撞到了裡麵牆壁上的摩托,反而朝著他走了兩步,然後蹲下了身子與他平視。
“正巧,我正準備到船上找你。”沒想到剛上來就找到了人。
喬一伸手抓住了小張的肩膀,然後一提,就把小張提著一起站了起來。
小張腿有些軟的晃悠了一下。
“被嚇到了?”正準備往外走的喬一停了一下,側首看他。
小張張著嘴巴,一臉傻乎乎的表情盯著喬一看,那模樣不像是在看一個人,反而像是在看一個從天而降的天使或者其他什麼東西。
在喬一的指尖抵到他的額頭上說著:“回神了。”三個字的時候,小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他覺得自己臉頰在發燙、心在砰砰砰的快速跳動,手腳都不知道該要怎麼擺。
因為胸腔裡麵太過激烈的噗通聲,他甚至覺得有些頭暈目眩、手腳發軟。這是一種跟方才直麵死人時完全不同的緊張感。
直麵死人的時候那種緊張感伴隨著恐懼和冰冷的感覺,但現在的緊張卻讓他滿麵通紅、手足無措。
在跟喬一清澈沉靜的眼睛對上時,小張脫口而出:“餓的有點沒力氣。”這話剛說完他就想要找個地洞鑽下去,雖然他確實感覺很餓,也因為饑餓感到手腳不是那麼有力,但也沒有到餓的打擺的程度。可是這眼睛一看喬一,又覺得腦子不夠用。他的腦海中滿是喬一背後長了翅膀的聖潔畫麵,還自帶猶如聖歌的BGM。
——這大概就是身為死宅的悲哀吧,緊張起來的時候連話都不會說了。
在心裡頭默默給自己點了根蠟燭,小張有些挫敗的垂下頭。
跟在飛機裡的時候不一樣,他現在一點兒都不希望喬一對自己有不好的認知,他多麼希望自己出現在喬一麵前時是“完美”的。
喬一見小張垂著頭的樣子,還以為小張這是餓狠了。
要說在末世裡麵大家對什麼東西最為牽腸掛肚,毫無疑問就是食物。每一個生活在末世中的人,對食物都有一種異樣的渴求。
喬一非常理解饑餓的感覺,人在餓狠了的時候腦袋裡可能出了吃什麼都塞不下來了。</於是喬一改了原本的主意,跟小張說了一聲,“跟我走。”就一路帶著小張穿過船隻後方甲板上那些死屍,一路來到了像是船上餐廳一樣的地方。
喬一在路過那些死屍的時候表情極為淡定,甚至是太過淡定了,好像那些死屍隻是路邊的花花草草似的不值得讓人關注。
如果是之前,小張定然會對此產生一點兒彆的想法。但此刻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全都被喬一和BGM塞滿的小張,看著喬一這麼淡定而又輕易的來到餐廳,心裡的想法卻是:啊~這個女人真是該死的有魅力,我好想給她買魚塘啊!
然而買魚塘什麼現在是不可能的。
喬一讓小張在餐廳坐好,她到廚房裡看看。
明明在船隻前方還有不少雜亂的聲音傳來,但小張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心裡一點兒緊張感都生不起來。
大概是因為這個女人太讓人有安全感了吧?
這樣想著,心裡有些美滋滋的小張盯著廚房裡的喬一傻笑起來。並且在喬一拿了袋看起來就讓人沒食欲的麵包過來後,仿佛吃什麼山珍海味似的吃了下去,吃的時候還一直盯著喬一看。
喬一被小張看得有些好笑,小張這樣帶著憧憬、崇敬和濡慕的眼神,她以前在安全基地裡見到過太多,尤其是她手下的那群小兵裡麵,簡直能夠做到盲目的地步,不管她說什麼都相信、都覺得是對的,然後願意將她的每一個命令執行到底。
因為他們的這種毫無條件的絕對的信任,喬一雖然心中有些無奈,但也因此更加約束自己,不管要下什麼決定的時候都會反複斟酌思考,不想要辜負這些孩子的信任。
都是一群……小孩呢……
喬一看著小張的眼神微微柔和下來,小張被看得不好意思起來,兩片麵頰非常紅雲把頭低了下去。不過他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還在繼續狼吞虎咽。
麵包雖然看著大,但吃起來還是很快,小張沒用多久的時間就把麵包吃得差不多了,期間喬一還給他倒了杯水出去了。
看喬一走的時候小張也想要跟著一起走,但喬一卻把他按了回去,用較為嚴肅的態度告訴他:“不要浪費食物,你在這裡好好東西,我出去看看就回來。”
因為喬一在提到食物時候的態度太過認真,真的很想要跟著喬一一同出去的小張還是選擇坐了回去,並且換了一種更加認真,仿佛對待什麼珍貴食物的態度麵對這些食物。
小張知道現在船上很亂,以他隻有0.5隻鵝的戰鬥力,如
果跟著喬一一起出去很大概率上隻會成為拖累。還不如在這裡認真吃東西,總覺得他如果能夠很認真的把這些食物吃完,喬一可能會比較高興。
抱著這樣的想法,小張硬是在餐廳裡把麵包啃完了,啃完之後看喬一沒有回來,又順路回到了之前自己被關著的船艙將那條放在一邊的尖嘴海魚拿了回來。
“不能浪費食物。”他一邊念叨著一邊抓著海魚走了出去。
此時的船上已經沒了那些仿佛不會休止的搏
鬥聲和木倉聲,他輕手輕腳的小心的往船頭的方向走,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喬一應該是在船頭那邊。
而他沒有走多久,就聽見了說話的聲音。
貓在角落裡的小張小心的探頭往外看,就看見此時又多了一群似乎剛上船不久的人,而這些人讓小張感到非常親切。他們全都是中國人,看樣子就像是電影裡會出現的突擊士兵,專門處理一些特殊和緊急任務的那種。
而這些穿著海上作戰服的士兵們全都拿著武器指著那個在小張剛上船時見到,還對他評頭論足的外國人。
此時這個外國人手裡正挾持一名人質,同對麵的士兵對峙,喬一也站在士兵那邊。
小張伸頭忘了一眼被外國人挾持的人質,是一個他沒有見過的皮膚黝黑的女人。她似乎非常恐懼,嘴巴裡喊著救命,眼睛裡麵全都是絕望的淚水。她說的那些話在場能夠聽懂的人並不多,似乎是印度那邊的語言?
挾持女人的外國人正在跟中國這邊的士兵談條件,場麵有些僵硬。因為他非常注意自己的位置,就連狙擊手也沒有辦法對他開木倉。
小張在後麵貓了一會見事情沒有任何進展,便突然從後麵冒了出來。
當時手裡抓著一條尖嘴海魚的小張想法很簡單,他就是覺得這個外國人沒有發現自己,他正好算是一個突破口可以做點什麼。
那個被挾持的黑皮膚女人已經在不停咳嗽,身上還流了不少血。
期間小張的視線還跟喬一對上了幾秒鐘,他的腦袋裡麵空空的,也許什麼都沒有想吧……
反正小張就這麼輕手輕腳,在對麵的士兵和喬一沒有說破的目光注視下來到了外國人的身後,然後將自己手中抓著的尖嘴海魚高高舉了起來。
然後狠狠的朝著外國人的脖子紮了下去。
“啊啊啊啊——!!!”
當時的慘叫聲嚇得小張手上一抖往後退了一步鬆開了手,噴濺到他臉上的鮮血讓他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而那條尖嘴海魚竟然沒有掉下來,反而是維持著倒插的模樣繼續紮在外國人的脖子上。
此刻的外國人哪裡還有心思去挾持人質,他的脖子不停往外溢血,他想要伸手去將那魚拔了,可這尖嘴海魚可不是這麼好拔的,它的嘴巴兩側有像是鋸子一樣的小牙齒排列在外,並且那嘴巴的硬度是經過了小張真實感受的。
當初那些尖嘴海魚路過之後,小張真的萬分慶幸自己竟然沒有被紮死。
外國人放開了人質,原本僵持的局麵立刻被打破,中國士兵們一擁而上,還有醫療兵也都上了船。喬一直接來到了整個人神思不矚、身體微微發抖的小張身邊,手落到了他的發頂上。
小張聽見喬一跟他說:“做的很好,你救了一條人命和將來可能出現的更多因為壞蛋喪命的人。”
小張眨了眨眼睛,有些模糊的視線重新變得清晰起來,他好不容易揚起一個笑來,非常真誠卻有些虛弱的笑容:
“……那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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