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
迪克道:“她?不是他?一個光頭的小姑娘?好吧,頭發並不能決定一個人的性彆。可我沒發現她受傷了,她真的把傑森的傷害轉移到自己身上了?這麼神奇?”
“我猜測她可能是魔法師,傷勢作用於靈魂而不是身體,可以用魔力抵掉,不過魔力耗儘就會傷及生命。”布魯斯道,“等她醒過來再詢問她吧。你們兩先休息一下。”
迪克還想說什麼,不過看著布魯斯不讚同的眼神,默默閉嘴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傑森沒有說話,也沒有閉眼。他一直看著那個除了沒有頭發之外,脆弱的像一個陶瓷娃娃一樣的安珍。她看上去是那麼柔弱而普通,目測估計五六歲的樣子。
即使他家境貧寒,早早流落街頭,但他五六歲的時候他養母……不,他母親還活著,他也隻是一個在母親保護下的普通底層小屁孩。
這個小姑娘卻已經可以衝到小醜麵前拯救他了?難以置信……
“我知道你有許多想問的,不過等回去再說。”布魯斯道,“你現在需要休息。”
在養父再次命令後,傑森無奈的閉上眼,卻沒想到很快就睡著了。
雖然大天使的吐息治愈了他的傷勢,但失去的精力並沒有補回來,他身心都處於極度疲憊的狀態。
.....................
安珍睡了整整一天,才醒來。
醒來的時候,她看自己的血條。血條隻回來了一小半,還掛著虛弱buff。
除了第一次正式任務,她就沒這麼慘過。
安珍環視了臥室,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擺設,讓她心裡咯噔一下。
見到蝙蝠俠的時候,她雖然因為掉血過多有些神智不輕,還產生了輕微的幻覺,但她的記憶並沒有消失。醒來之後,頂著低血糖低血壓的頭暈腦脹,她也意識到,這個世界,她很可能來過。
係統說,回溯時間的任務隻能做一次,平行世界的任務隻能做一次,如果這是真的,她應該不會在同一個任務世界進入兩次。
現實世界遇到的托尼正好是她做任務遇見的托尼雖然令人驚訝,但仔細一想,這並沒有違背係統之前所說的規則。
回溯時間的確隻回溯了一次,托尼也不是平行世界的人,他們隻是在現實中相遇了。
那麼這次任務是不是也有類似原因?
但安珍很確定,她生活的世界,是絕對沒有哥譚市這座恐怖的城市存在。
雖然美國各種匪夷所思的犯罪分子層出不窮,可城市還是那幾個,沒有突然出現什麼一個叫哥譚市的法外之地。
所以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她重回了這個任務世界,是因為……因為後悔和自責嗎?
安珍醒來不久,阿爾弗雷德就進屋查看她的情況。
阿爾弗雷德溫柔道:“珍,你醒了?身體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儀器檢測不出來你身體有何問題,隻是有些虛弱和貧血。或許我們應該求助魔法師?”
安珍愣愣道:“魔法師?”
阿爾弗雷德道:“我那社交關係十分令人十分擔憂的老爺,終於交了一位魔法師朋友。我想,她或許會對你有幫助?老爺已經聯係紮坦娜女士,或許今天下午,她就該到韋恩莊園了。”
安珍在阿爾弗雷德的幫助下坐起來,小聲道:“阿爾弗雷德爺爺,又麻煩你了。不過……請問,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我想我們曾經見過麵,我應該說過我的來曆……我去了太多平行世界,有點搞不清楚。”
雖然安珍隱約聽到蝙蝠俠說了“瑞秋”,她救了瑞秋的世界隻有一個,就是第一次正式出任務的世界。但她還是想確定一下。
阿爾弗雷德道:“哦,讓我組織一下語言。嗯,你是需要知道我們曾經認識的時間嗎?”
安珍搖搖頭:“我不太搞得清楚時間,世界太多,容易記混……我昏迷前似乎聽到蝙蝠俠說瑞秋……我是不是……是不是救了瑞秋?小醜製造的炸|彈事件嗎?我沒看到結果就離開了,瑞秋沒事吧?她有被炸|彈傷到嗎?”
阿爾弗雷德道:“對,你救了道斯女士。道斯女士奇跡般的毫發無損,炸|彈就像是一個玩笑道具似的。不過你昏迷了一天之後就消失了,我真的擔心你。雖然老爺總是疑心病很重,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雖然沒有說實話,但你是個好孩子。”
安珍確認了這個世界後,心裡有些茫然。
她一直想著,如果還能再來到這個世界,一定要向蝙蝠俠,向這個世界的布魯斯道歉。可真的來了,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道歉。
如果再提起韋恩夫婦的事,是不是會讓布魯斯再難過一次?
阿爾弗雷德歎了口氣,道:“你要先吃點東西嗎?我給你熱一杯牛奶。我想少爺們應該沒有將小甜餅吃完,你先墊墊肚子,我給你做點好吃的。我記得你很喜歡吃我做的土豆濃湯?”
安珍活動了一下身體,道:“我、我可以先去拜訪蝙蝠俠先生嗎?我想,我需要向他道歉,為以前的隱瞞,還有許多事道歉。”
阿爾弗雷德哭笑不得:“你有什麼需要道歉的?好孩子有點戒心沒錯。我想老爺也不會需要你因為這些事道歉。你救了道斯女士,還救了傑森少爺,該是我們向你道謝。好孩子,先去喝杯熱牛奶。老爺就在家裡,不需要你去拜訪。”
在阿爾弗雷德的堅持下,安珍洗漱之後,將僧袍換成阿爾弗雷德提供的毛絨絨家居服——哥譚市一直有些陰冷,特彆是夜晚。即使現在是春天,不需要用地暖和空調,但一件厚實舒適的家居服還是需要的。
安珍換上毛絨絨家居服之後,整個人像是一隻毛絨絨小動物,讓阿爾弗雷德眼中的慈祥又增加了一個層次。
安珍捏了捏動物帽子上的毛球,好奇道:“蝙蝠俠先生已經結婚,有小女兒了嗎?”
阿爾弗雷德搖頭:“不,這是我今天為你買的。令人操心的老爺顯然並沒有一位可以與他共度一生的對象,丹特先生和道斯女士前不久才又度過了一次蜜月。哦,他們每年都要度蜜月,真是令人羨煞不已。“
安珍:“……”
安珍:“什麼?!瑞秋不是布魯斯的女朋友嗎?!”
阿爾弗雷德道:“我想糾正一點,老爺隻是道斯女士追求者之一,然後他被拒絕了。唉,我可憐的老爺。”
“咳咳。”將一身普通白襯衫西褲穿出了走秀範,蟬聯多次哥譚甚至全美國最性感青年總裁榜首的布魯斯·韋恩依靠在門框上,麵色不虞的看著阿爾弗雷德,他那經常誹謗自己這個主人的老管家。
阿爾弗雷德說要上樓看看安珍後很久沒有下樓,布魯斯以為安珍的身體狀況出了什麼意外,連忙上樓,然後就聽到他那一點都不尊重主人的老管家對著一個小女孩胡言亂語。
對,沒錯,胡言亂語。他是因為要將精力放到蝙蝠俠的事業上,才和瑞秋分手,讓哈維獲得了幸運。
“這衣服不錯。”布魯斯看著安珍緊張的樣子,適當的開了個玩笑,“那麼,從天堂下凡來拯救世人的小天使,你現在是多少歲?”
黑曆史被布魯斯輕描淡寫的重新提起,羞窘的安珍小聲道:“我不是天使,隻是個普通人,拯救彆人隻是因為係統任務,要推銷商城裡的東西。我十七歲,但穿越後心智會受身體影響變小。很抱歉,蝙蝠俠先生。我會將能說出來都告訴你,之前的任務,真的很對不起。”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有戒心正常。是我誤會了你,要道歉也該是我道歉。”布魯斯疑惑,“十七歲?是現在,還是之前?”
安珍穿越的時候剛滿十九歲,不過穿越之後的時間並沒有讓她的年齡和閱曆1+1,即使她比之前成熟許多,心智仍舊軟弱和幼稚。就算是出任務,除了在第一次正式任務受了些委屈,其他時間她都是被任務目標保護或者監視起來,乖乖度過自己在任務世界剩餘的時間,沒有經曆太多事。
所以當她說出自己十七歲的時候,布魯斯判斷出,這次她沒有說謊。
這個和她平時言行舉止的確是符合的。或者說,如果她不是裝出來的,那麼她的言行舉止顯示出她的歲數應該更小。
這就是她口中的,心智受到身體影響?
安珍心中算了一下時間,道:“上次?實際上上次見到你們,是我第一次正式任務,那是十年前,我應該……七歲?救了韋恩夫婦那次是新手引導任務不算在正式任務之類。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件事!真的很抱歉,”
安珍恨不得抽自己兩下,剛才還提醒自己不要提這件事,不要再揭開布魯斯心頭的傷口,結果嘴上怎麼就不把門。
“真的很抱歉,我沒有辦法回溯這個世界的時間,救你的父母,讓你難過了。”安珍破罐子破摔道,“對不起,我當初不應該反複提起另一個世界的事。”
當初安珍新手引導任務輕鬆在歹徒的搶下救下了韋恩夫婦和年幼的布魯斯,雖然因為危機解除她沒能推銷出去東西,但她在韋恩莊園度過了一段不錯的時光。雖然韋恩夫婦有些戒備,但他們是好人,對安珍很好,布魯斯更是天天帶著她玩,逗她開心,就像小天使一樣。布魯斯還跟安珍拉鉤,說安珍救了他父母,以後安珍就是他姐妹了,他長大之後就會像安珍保護了他的父母一樣,他會保護安珍。安珍說自己要離開的時候,小小的布魯斯還哭了。
或許是先入為主,或許是身為攜帶金手指的穿越者的自負自傲,雖然對超級英雄世界不太清楚,但縱覽各種動漫同人,熟悉各種瑪麗蘇套路的安珍誌得意滿,以為自己就是新一代瑪麗蘇本蘇了,任務什麼的手到擒來。
自以為是的安珍還專門為自己編寫了一段身世大全,準備按照瑪麗蘇同人的通用套路,給自己安排一個厲害的來曆看,把商城包裝成神拯救世人的恩賜。
至於為什麼要收錢,神也不能白幫人不是嗎?這叫布施。
安珍那時候誌得意滿,覺得忽悠個土著居民手到擒來。當她見到第一次正式任務的目標,得知蝙蝠俠就是布魯斯·韋恩,她在新手任務中遇到過的小可愛之後,就更加放鬆了。
小可愛就算長大了那也肯定是大可愛,以前她能把布魯西寶貝哄得團團轉,騙得布魯西寶貝跟在她身後甜甜得叫姐姐,現在也能。
於是一個與天地同壽,化名安珍,含義是安琪兒,出身是上帝的女兒,攜帶各種神奇和奇跡拯救世人的人設就這麼出爐了。
對了,我見過你,你看,我對韋恩家了如指掌,還知道你小時候的醜事(韋恩夫人傾情提供兒子最後一次尿床的準確時間),我說的肯定是真事。我在平行世界救了你的父母,你們生活的可幸福了,所以快相信我吧。我救了你的父母,也能救現在的你。
安珍後來意識到,自己編造的套路漏洞百出,反複提起平行世界她救了布魯斯父母的事,更是有挾恩圖報的嫌疑。
她就像是同人裡經常寫的那樣,利用穿越者特帶的信息不對等,對主角進行打壓“調戲”,力圖充當一個全知全能的牛逼角色。然而,她麵前的人卻不是帶了智減光環的NPC,她那一番賣力的表演並沒有給人留下“這個人很神奇值得信任”的印象,反而引起了布魯斯更深的戒備。
現在安珍想起那一段黑曆史,還會將其甩鍋給自己那時候現實中身體也就七歲,腦子智商不夠。
但她總是反複想起布魯斯那雙充滿著憤怒和譏諷的眼睛。
“哦,天使小姐,你是想不斷提起另一個世界的我父母健在的幸福生活,來諷刺現在眼睜睜看著父母倒在血泊中的我有多麼可憐嗎?”
“既然你掌握著奇跡,那麼天使小姐,你能將我的父母也帶回世間嗎?”
“滾出我的哥譚。”
那時候安珍才發現,自己傷害到了這個看上去很堅強的男人。
安珍知道自己幼稚又智障,在網絡上話癆,現實中就是個社障,經常看不懂人眼色,不自覺就會得罪人,連唯一的姬友有時候都說她言談舉止太過二次元,讓人哭笑不得。
但安珍沒想過傷害任何人,特彆是關於父母這件事上。
她的父母雖然在,但和沒在沒區彆。安珍知道父母這件事,對一個愛著父母的孩子而言,是逆鱗。
其實安珍沒想挾恩圖報,更沒有諷刺布魯斯,她隻是笨拙的不斷表示另一個世界的韋恩夫婦還活著這個事實,來自以為是的安慰父母雙亡的布魯斯,順帶用這件事提升布魯斯對她的信任感,來達成她推銷的目的。
之後,她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
另一個世界的布魯斯,和現在站在她麵前的布魯斯完全不一樣。當知道有一個世界的自己獲得了自己沒有得到的幸福的時候,人的內心浮現得也不可能是全然的慶幸。
畢竟,平行世界的幸福和自己無關。
意識到自己搞砸了的安珍越慌張越語無倫次,布魯斯雖然不會傷害她,但不會信她口中的任何一句話。
當小醜綁架哈維和瑞秋的時候,安珍表示自己可以幫忙,告訴並向布魯斯演示了“舍身決”的效果。如果有她承受人質的傷害,布魯斯不怕人質受傷,應該能保證兩個人質的安全。
但布魯斯不信任她,不讓她離開莊園。
當然,布魯斯除了不信任她,不願意將重要的人的性命交到彆人手中之外,他也彆扭的表示,他不能為了拯救一個人,而犧牲另一個人。
這不是刀不是槍,是炸|彈。安珍承受了人質的傷害,能不能全身而退,誰也不能保證。
安珍感覺到了布魯斯雖然不信任她,但是仍舊在乎她的安危。
這時候,安珍才明白,姬友口中的英雄,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明明瑞秋是他最愛的女人,哈維也是他的好友,而安珍隻是一個說謊精,一個用另一世界不斷刺激他,自稱幾千歲上萬歲的老不死怪物,布魯斯卻不願意用她的性命來換那兩個對他很重要的人的性命。即使她是自願的,即使這並不一定給她造成多大的傷害。
於是安珍第一次鼓起勇氣,偷偷從韋恩莊園溜走,按照小醜給的哈維所在的地址去救人。
她想,雖然布魯斯深愛瑞秋,第一次表現出他的自私,親自去救瑞秋。但如果哈維真的出事,布魯斯肯定會後悔終身。
就像是布魯斯不信任哥譚警方一樣,安珍也不信任這群還需要蝙蝠俠幫忙處理犯罪事件,卻不能在輿論上保護好蝙蝠俠的人。
她大輕功一路飛簷走壁,比警方更快到達目的地。然後她震驚的發現,這裡被綁架的並不是哈維,而是瑞秋。而且因為安珍的身體隻有五六歲,沒辦法背著瑞秋離開,受傷的瑞秋行動十分遲緩,她們還沒有來得及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炸|彈就已經爆炸。
當用舍身決護住瑞秋的時候,安珍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從那以後,她才從穿越者的夢中醒來,明白了世界是真實的,不是一個虛擬的RPG遊戲。
她會死,她的任務目標也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