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非要那個禮物啦,就是有點失落而已。
回到庭院,大家都坐在庭院聊天看月亮。茨木“嘎巴嘎巴”嚼著梨子給他的一籃子糖說,“我也想過生辰,可是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生的。”
梨子想起茨木自出生就被家人扔了,連忙安慰他,“你可以選一天自己喜歡的日子,以後就在那天過生辰。”
“就櫻花開放的那天吧。”茨木說,“我喜歡坐在櫻樹下跟酒吞喝酒。”
“我也喜歡櫻花,”梨子說,“要是櫻花可以永不凋謝就好了。酒吞,你的生辰在什麼時候呢?”
“我不過生辰。這種事情太傻了。我不喜歡。”酒吞說完就躍上屋頂,去上麵看月亮了。
“他說不喜歡就是喜歡的意思。”茨木說。
就這麼閒聊著天色越來越晚。一直到梨子回房間睡覺,晴明什麼都沒說。
“再也不喜歡晴明大人了。”她小聲嘟囔著推開房間的門。
房間內沒有點燈,黑的很。她摸索到騰蛇給紙燈泡做的燈架旁,一把摘下燈罩。紙燈泡立刻釋放出柔和的光亮。
餘光中看到房間的角落有棵櫻樹,被半圓形的結界罩著。非常高大,頂端快到天花板了。枝頭壓滿了層層疊疊的花朵,其中有些枝條像柳樹一樣垂下來。綴滿花瓣,飄逸美麗,自帶仙氣,是一棵非常漂亮八重紅枝垂櫻。
在後世,八重紅枝垂櫻是珍稀品種。
“晴明大人。”她臉上揚著大大的笑容拉開側門喊道。
板橋連接的房屋很快也打開了門,穿著白色狩衣的少年笑吟吟地站在月色下看著她。
“我房間裡多了棵櫻樹,”梨子心裡很高興,嘴上卻要故意說,“自己長出來的嗎?”
“嗯,自己長出來的。”晴明一邊說著一邊踏著木屐從板橋上走過來。
“是用了陰陽術嗎?現在不是櫻花開放的季節。過幾天它是不是就要凋謝了?我不需要給它澆水嗎?”
“不需要。”晴明倚著門框看著屋內巨大的櫻樹,“我沿著鴨川走了很久,才在山裡麵找到這棵八重紅枝垂櫻。最後用陰陽術固定了它,給它做了一個小世界。每天早晨它會綻放花朵,深夜凋謝,白天再綻放。是一種小型的時間回溯。”
“晴明大人,您的陰陽術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梨子驚訝極了,不知不覺晴明成長了這麼多。時間回溯……她以為隻有她的木牌能做到。
“也不能說完全的時間回溯,”晴明說,“最近正在研究這個。櫻樹隻能算一個時間的片段。你真讓我回溯到昨天我可做不到。”
“這也十分厲害了。”梨子讚歎。她回望著櫻樹,心裡湧起巨大的滿足。每天都可以看著花開花落入眠啊。
“這是生辰禮物嗎?”梨子眸子中都是璀璨的光芒。
“不是。”晴明笑著說。
“那真正的生辰禮物是?”
晴明單手扶著門框,另一隻手飛快地捏住她的下巴吻上去。然後在酒吞目光投向這邊時迅速分開。
少年眸子裡泛著細碎的光,嗓音溫柔地說,“是我自己。”
……
梨子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又回到了近江的村莊。
她坐在村莊外的小河邊吃甜栗,一邊吃一邊用栗子殼去丟河裡的小魚,引著它們不斷去啄。周圍的,胡枝子結著累累果實都快要垂到河裡了。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自在極了。
“栗子殼可不是這樣丟的。”一道溢滿春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梨子扭頭看到兩個男子站在她身後。一個帶著白瓷麵具看不出長相,一個眉目清冷,兩個人個子差不多高。
究竟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啊?
“你們是誰?”她站起來問,“過路的嗎?”
“不是哦,”白瓷麵具男嗓音帶著與沐春風的笑意,“我陪清水回家看妹妹。”
“清水?”梨子微微一怔。
“就是你哥哥嘛,清水隼人。”白瓷笑著說,“快,叫哥哥。然後也叫我聲哥哥。”
那個被稱為清水的男人瞥了白瓷一眼。
“清水隼人?”梨子繼續重複了一遍,她此刻有點難以理解。整個人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
“唔,做夢的人都這麼傻乎乎嗎?”白瓷問。
“你做夢時會保持清醒的頭腦嗎?”清水隼人不善地瞥了一眼白瓷。
“好護短呦。我不過說了一句。”白瓷抱怨。
“想起來了,”梨子說,“我確實有個哥哥,但是他消失很多年了。陛下還許諾幫我找呢。”
“不用找啊,他來看你了。”白瓷輕輕拍拍清水隼人的肩膀,“叫哥哥啊。”
梨子嘴唇輕輕動了一下,還是沒有叫出來。
“我找奶奶去。”她轉身朝村子跑去。
心裡想著回家,才跑了兩步家就出現在麵前。她偷偷向後看去,那兩人還跟在後麵。
“奶奶。”她叫著。
“怎麼啦?”房間裡傳出壽司婆婆的詢問聲。
“這個人說他是清水隼人。”她一把拉開格子推門,露出壽司婆婆跪坐在席子上捏壽司的身影。
“哪裡呢?”壽司婆婆眯著眼朝外看去。
“就在這裡啊,就站在門口啊。”梨子指著說。
“門口沒有人。”壽司婆婆疑惑地說。
“怎麼可能沒有呢?有兩個呢。”梨子的手都快戳到白瓷的臉上了。
“她看不到我們。”白瓷說。
“為什麼?”梨子問。
“因為這是你的夢啊。”
“我的夢?”
清水隼人走進來跪在壽司婆婆麵前,垂著頭,眼淚一滴一滴地掉在地板上。
梨子怔了一下,難道真的是哥哥嗎?
“抱歉,”清水隼人說,“我回來晚了。”
壽司婆婆看不見也聽不見,手裡不住地捏著壽司跟梨子說,“要先喝水。剛到家喝點水潤嗓子。你不愛喝水,你哥哥也是。虧你們姓清水。”
清水隼人的眼淚掉得更多了,“奶奶……對不起……我走得太遠了,回不來了。”
白瓷歎了口氣走到他旁邊,拍拍他的後背輕聲說,“隻是一個夢。”
梨子眼中輕輕溢出水光。這個自稱是清水隼人的家夥身上透出的濃濃悲傷,讓人看了就很難過。
大概是不願意看到這種傷心的場景,她心念一動,周圍的景色立刻變化。變成一片飄著紅葉的林子。
清水隼人依然跪在一旁,深深地垂著頭。
“小梨。”林子裡想起一道少年清冽的聲音。
隨著腳步聲,梨子看到晴明穿著淺藍色的狩衣笑著走了出來。
“晴明大人。”她歡叫一聲撲過去。身後傳來白瓷的聲音,“清水,你振作一點。那個討厭鬼又來了。啊,真是的,連夢境都不放過我們。你在這邊哭,一會兒就該天亮了。”
梨子撲到了晴明跟前,剛要說話,眼前溫和笑著的少年瞬間像玻璃碎片一樣碎裂。她心一慌伸手去抓,碎片全都飛了起來,隨著紅葉一起飄到青空之上。
“晴明大人。”她心慌地要去追,身後傳來清水隼人的聲音,“是假的,不要追了。”
“假的?”她回過頭看著臉上淚痕未乾的年輕人。“那你是真的嗎?”她又問。
清水隼人沉默了一下把話岔開,“你今天的生辰日過得開心嗎?”
梨子想起自己房間裡的櫻樹,笑著說,“很開心。”
清水隼人眸光柔和了一下,“你,你想不想有一天和哥哥生活在一起?”
“那樣啊,”梨子很認真地想了一會,覺得也不是不可以。她其實還蠻羨慕源初月有個哥哥的。儘管兩個人有時候會吵嘴。
“可以帶著晴明大人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清水隼人臉色一沉,猶豫了幾秒,很勉強地說,“看他表現吧。”
“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呢?”梨子有點接受他是清水隼人這件事了。
清水隼人沉默了一下,“還要再等等,我現在被困在一個地方無法出來。等到找到可以出來的辦法,就來接你。”
“我也很想讓你出去啊,”身後的白瓷抱怨,“就好像我很願意似的。自從你來了,我再沒有吃過自己想吃的東西。一到吃飯你就把我擠一邊。”
“你總吃肉,一點蔬菜都不吃。”清水隼人扭頭說。
“太奇怪了,蛇吃蔬菜,你見過這樣的嗎?你還給蛇喝大醬湯。”
“好了閉嘴,就算是夢也不要說得太多。”
“嚶嚶嚶。”
清水隼人重新把目光投在梨子臉上,嗓音溫和地說,“我要走了。短時間不能再來了。得去辦一些事情來維持生命。這次見你就是為了給你過生辰。我不是個合格的哥哥。如果有可能,希望將來可以補償你。”
“生命?”梨子疑惑地問,瞳孔中映出清水隼人抬起手想摸一下她頭發的模樣。她靜靜地等著,但是清水隼人還是沒有這樣做。
“那就這樣吧,我走了。”清水隼人溫和地說。
白瓷抱著手臂等著他,他們兩人並肩朝楓林深處走去。
梨子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
楓林裡隻剩下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和蟲鳴。
第二天,她醒來回味著那個夢走到外間。
晴明聽到腳步聲後,如往常一樣抬起臉笑著看著她,“看起來睡得不錯。做了什麼好夢嗎?”
梨子走到他跟前坐下,單手撐著臉頰說,“昨天晚上夢到哥哥了。”
晴明微微一怔後,溫和地說,“那樣啊,真是一場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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