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2 / 2)

他感到不知所措,且微微發酸。

那是合約!合約是什麼!是錢啊!!錢!!

溫家的資產!!送到手中的錢!!一輩子榮華富貴衣食無憂!!

這位小少爺說撕就撕了!!!

而小少爺,勾了勾唇角,視線落在林庭身上:“你需要搞清楚,我遺傳的是老媽的,不是你的。”

“你拚命想要的東西,我一點也不想要,被這些東西束縛,老爸,這不自由。”

自由。

溫芹夏想要的隻是自由。

林庭瞳孔驟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與林負星對視之後,突然笑了,像發瘋了一般,仰天長笑。

與此同時,探監時間結束,玻璃隔板緩緩落下,將林庭的聲音擋在隔板之後。

他們聽不見笑聲,隻能看見他近乎癲狂的身影。

林負星撕了那份合約,以一種最光明正大的方式,和他母親的選擇一樣,走向他的自由,將林庭的尊嚴和信仰牢牢踩在腳底下。

行刑的日子定在三天後,星期日,官方很快就林庭判決並處刑結果下發通知。

一切都進展得太快了,像是有個憤怒的人在瘋狂推動這件事。

林庭究竟惹了誰?或者是誰想為哪個人報仇?這些東西全都無從可知。

暫時也不需要知道這些。

事情在行刑那天徹底結束。

那天,蔣清沒去,她躺在醫院病床上,正在和律師辦理財產交接手續。

她大概是愛林庭的,不然當初不會選擇嫁給他,也不會把財產第一順位繼承權轉讓給他,但她同樣是理智的,林庭所做的一切遠超常理,所以在得知林庭害了自己之後,蔣清選擇放下這個人。

所有事都是她自己處理的,在這過程中,她甚至還能微笑的和林負星說話。

林負星知道她在強撐。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病逝前也是這樣對他笑。

這幾天林負星哪裡都沒去,在醫院裡陪蔣清,蔣溪也在,和林負星換班休息,簡沐不好多待,但他會在飯點送吃食過來,畢竟醫院的飯菜的確太過清淡,不好吃。

這幾天累歸累,蔣清的情緒都還正常,直到行刑那天,她忽然哭了。

林庭死了。

再怎麼理智也不可能鐵石心腸,畢竟是真正愛過的人,畢竟是生活在一起那麼久的人。

蔣清需要靜靜。

林負星和蔣溪哄好她的情緒,主動退至門外。

蔣溪這幾天情緒也不好。童皎的事成了他心中一塊疙瘩,走不出來,旁人也隻能勸他,怎麼讓這件事過去還得看他自己。

“我沒事。”蔣溪從口袋裡掏出煙,叼在嘴裡,“我去抽根煙。”

林負星獨自一人坐在門外長椅上。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討厭林庭,或許他應該開心些,但他卻沒有任何開心的情緒。整件事從一開始就在醞釀,為了滿足**和貪念,誕生了他,害死了他的母親,差點牽連蔣清和蔣溪。

太可怕,太沉重,太壓抑。

他狠狠搓了一下臉,決定不再想這件事。

那麼他得思考點彆的,比如程序,但他現在沒有靈感,寫不出來。那便換一個。

林負星想起備忘錄裡記的那個詞。

——太陽風暴。

兩百年前,整個世界險些被太陽風暴毀滅。在曾經,太陽風暴隻是一個綜合概念的描述,所有人都認為這是自然現象,即使造成影響,也隻是短暫的。

但兩百年前那場險些讓世界滅絕的災難徹徹底底推翻這種說法。

所以,藍斯·喬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為什麼會提到太陽風暴?

如果是真的,那麼狙擊太陽這一想法是否有可能實現?

林負星自嘲的笑了笑。

這的確不現實,甚至說得上是胡思亂想,但他必須思考一些東西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哥,你在想什麼?”

簡沐來了。

林負星想的太入神,沒注意到身旁的腳步聲,直到簡沐喚了他一聲,才回過神來。

“隨便想想。”林負星給簡沐讓開一個座位。

簡沐坐下,笑了笑:“你看群了麼?都在找你。”

“啊?”林負星點開社交軟件。

他已經好幾天沒開過社交軟件,上一次登錄是在四天前,高二升高三的暑假,提前一個月開學,林負星沒來得及回去,便給吳瑩和蘇以柯發了消息請了幾天假。

簡沐也沒來學校。

打開社交軟件瞬間,班群裡一下子跳出百來條消息。

-@林早起@林早起@林早起

-林哥失蹤的第三天,想他。

-簡沐,林哥,你們在哪?學校沒有你們,這讓我感到黯然失色,

-林哥林哥,你啥時候進來啊。

-快快快,有沒有人把簡沐拉進來,我們一起艾特。

-我來我來!!

-@林早起@簡沐

-開學啦開學啦,你們是不是談戀愛談忘記了!

林負星看見滿屏艾特,滿屏呼喚他們回去上課的話語,哭笑不得。

不過。

“我們該回去了。”他說。

林庭的事解決完了,蔣清體內毒素也恢複得差不多。

他們高三了。

等蔣清做完新一輪祛毒素,林負星將打算回B區的事情告訴她,蔣清摸了摸他的頭發。

蔣清溫柔道:“明年來A區上學,房間都給你留著,周末回家住,知道嗎?”

她還把他當家人。

林負星心裡一暖,點點頭:“好。”

“阿姨也注冊了個通訊賬號。”蔣清將蔣溪的通訊儀拿過來,登錄新賬號,“我加你,以後生活費我來給。”

“不用的,清姨。”林負星回絕,“我能自己賺錢,而且之前……”之前林庭給他的生活費他一分也沒動過,過個高三一年不成問題。

蔣清叫他小名,溫柔的看著他:“小星。”

林負星話語頓住。

“我和你爸爸沒有離婚,所以你還是我的兒子。”蔣清說,“即使隻是因為法律,我至少也要養你到十八歲,乖乖的,彆讓清姨為難,好不好?”

她摸了摸林負星的頭發。

“我們是一家人。”蔣清笑著說。

林負星眼眶一熱,有些想哭。

蔣溪從外麵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勾上他的肩膀:“好了,看出來你很感動了,一家人嘛,所以,叫聲哥來聽聽??”

林負星揮開他的手,蔣溪不要臉的又勾搭上來,蔣清看著他們,暖暖一笑。

*

離開前一天,林負星去了一趟墓園。

他拒絕任何人陪同,一個人去的。

其實現在他或許不該來,因為溫芹夏是在三月份病世的,三月十六號。

那天,是林負星的生日。

所以他不愛過生日,每一句生日快樂總會讓他想起母親過世時的模樣,即使在生命最後一刻,母親也是將他擁入懷中,對他說:“媽媽愛你,生日快樂,小星。”

所以,不管任何人說什麼,都不要相信。

媽媽從沒後悔生下你。

媽媽也不是因為你而離開。

林負星買了一束花。不僅僅用一種花包裹成花束,而是不同花拚在一起,顏色各異,格外鮮豔。

溫芹夏喜歡花,但她每一種都喜歡,所以總會買回來五顏六色的花束。

小時候林負星說這個很醜。

但溫芹夏說:“可是媽媽不知道怎麼選擇,真的每朵都很喜歡,所以,我放棄選擇了,我全都要。”

林負星還記得溫芹夏說這話的情景,那時候已經入秋,院子裡的梧桐樹葉落滿一地,身後天空一望無際,澄澈潔淨,母親捧著顏色豔麗的鮮花,有花香飄過。

她是個自由的人。

小時候的林負星覺得母親更像小女生。

她想要,那他就努力長大,給她全世界。

林負星環顧四周。

墓園不常有人踏足,隻有每年特定節日才會有人過來,因此周圍的墓碑都布滿了灰塵和落葉。

但溫芹夏這裡卻不是,十分乾淨,甚至連照片也未曾褪色。

很明顯——有人經常來這裡,但沒人知道他來過,也不知道他是誰。

林負星將花放在墓碑前。

照片上的女人容顏未變,依舊豔麗動人。

是她的母親。

林負星想,或許是母親的故友,或許是愛慕母親的人。

是誰都好,隻要有人記著母親,她便永遠不會離開這個世界。

林負星靜靜的看著那張照片,站了一下午,直到天色逐漸發沉,才起身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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