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許墨對著楊月容頷首道。
楊月容麵上掛著笑:“許墨啊,你奶奶好點沒有?”
孟秋芸生病的事是她從周延平那裡得知的,當時她正找周延平看點小毛病,哪知道周延平不在家,後來再去找他就隨口問了一句。
許墨也沒想到楊月容從哪得知的,頓了頓,“多謝嬸子關心,我奶奶已經好了。”
今天還嚷嚷著要做糍粑給他吃。
過年吃糍粑是杏花村的習俗,村子裡有專門用來打糍粑的石臼和舂,每當臘月二十八號那天就會有一群大男人打糍粑。
還有一句流傳語,叫“二十八,打粑粑。”
隊伍已經往前走了一段,跟喬兮枝八卦的婦人對著楊月容道:“月容啊,上來點啊。”
楊月容對著許墨和喬兮枝笑了笑,往前走了些,沒再轉過頭來搭話。
喬兮枝也跟著上前,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聲音壓得很小:“許墨,我聽人說往村口那棵榕樹上掛紅帶子能求願。”
往村口榕樹上掛紅帶子能求願這事他知道,畢竟小的時候他也做過這事。
他有一個能吃飽的願望,所以偷偷摸摸試著去掛紅帶子,因為爬不上樹和身高的距離,一直沒掛上去。
後來他能爬上樹了,卻再也沒去掛過紅帶子,因為他覺得不可信,他靠自己也能吃飽。
許墨壓低聲音,透著長長的尾調:“嗯?”
喬兮枝又小聲地說:“你有什麼新年願望可以掛上去。”
許墨第一次聽說,原來新年還能許願。
其實喬兮枝這個人不喜歡許願,但她是一個對身邊人有共情的人。
孟秋芸這次生了場大病,她能明顯感覺到許墨的不安,甚至能懂他那種害怕的感覺。
除了對身邊人共情這個原因,還有她自己也經曆這種事。
姥姥姥爺相繼離世,就連身邊的狗都離她而去,那種感覺不緊緊是不安,還有漫長無儘的孤獨。
許墨本來就是個孤寂的性子,孟秋芸現在是他唯一的家人,要是這唯一的家人都生老病死了,她無法想像他會變得更加冷漠的樣子。
喬兮枝說許新年願望不過是讓他心安,是一種既有意義又無意義的事。
喬子安看看許墨,又看看喬兮枝,最後還是沒忍住手扯她衣角,“三姐,你們再說什麼呀?”
怎麼聲音那麼小,他一個字都聽不清。
喬兮枝摸了摸他的頭,“沒說什麼,我們往前走一點。”
因為她和許墨說話期間,隊伍又上去了些。
領完喬家分到的六斤豬肉,喬兮枝喬子安準備回家。
走了一會兒,許墨就仗著腿長的優勢追上了喬兮枝。
他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有。”
喬兮枝頓了兩秒,很快反應過來,輕笑著道:“吃完年夜飯,我們就去許願。”
許墨說好。
*
夜晚,天空一片黑沉沉,臘月三十,連月牙兒都沒有。
但是因為是特彆的除夕夜,杏花村裡有煤油燈的家裡都點上了燈,勉強算得上燈火通明。
喬家今年的年夜飯還算豐盛,有魚有肉有菜,還有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