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主編被拒絕了,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既然陳小姐今天有事,那明天好了,明天陳小姐不會又約了人吧?”
陳殊隻好暫且答應:“好吧!”
晚上回家,馮先生躊躇一會兒,決定還是告訴陳殊:“陳小姐,黃主編在上海雖然是一個人,但是他在鄉下是有夫人的。”
雖然有點冒犯,但陳殊知道這是馮先生的好意提醒:“馮先生,您放心。”
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點到為止,結束了這個話題。
剛剛走到門口,便聞見馮太太飯菜的香味。一看見兩個人,馮太太就招呼:“快洗手吃飯,今天陳小姐第一天上班,咱們慶祝慶祝。”
陳殊一瞧,果然是有魚又有肉,很是豐盛。那魚也不是上回清蒸的了,改為紅燒的了,熱騰騰的澆汁誘人得很。
兩個小丫頭高興得很,嘰嘰喳喳;“媽,你的廚藝大漲啊!”
馮太太一扭頭:“一直很好來著。”
爾雅不服氣:“明明不是,爸爸您評評理。以前媽媽不是蒸饅頭,就是蒸黃麵饃饃,又硬又拉嗓子,一點兒也不好吃。”
那還是沒有錢,小孩子不懂,馮先生打圓場,和稀泥:“好了,再不吃,菜涼了,可不好吃了。”
陳殊含笑坐在一邊,看著這樣熱氣騰騰富含煙火氣的生活,覺得這才是正常家庭該有的模樣。
吃過了飯,陳殊變回房間校對白天翻譯的稿子。倒不是擔心翻譯得不準確,隻是擔心稿件的繁體字,自己不熟悉,難免有錯漏的時候。
第二天,陳殊投稿的稿件沒有消息,既沒有退回來,也沒有被選上的消息。翻譯這種事情,做起來是越做越快的,陳殊第二天去報社,翻譯的速度大大提高,不過一天就翻譯了三十幾頁,已經是這本書的三分之一了。料想,用不了規定的十天,隻需要四五天就能完全完成。
那位黃主編一天都呆在辦公室,臨下班就出來邀請陳殊共進晚餐。
陳殊沒辦法,隻好答應了。
那是一家法國餐廳,來往的人無不是西裝革履。但是大多還是外國人和穿著軍裝的軍官。黃主編看起來是常客,熟練的點了兩道牛排,一瓶紅酒:“他們這兒也就是牛排可以入口,從法國勃艮千裡迢迢運過來的,聽說是吃葡萄長大的,彆有一番滋味的。”
又問了陳殊哪裡人,翻譯的工作怎麼樣,陳殊少不得耐著性子,一一答了,遇到不想說的,便裝作沒聽見,也就混過去了。
黃主編給陳殊島上紅酒:“這酒也不錯,陳小姐嘗嘗。”
陳殊拒絕:“抱歉,我從小就不能喝酒,隻要一小口就渾身起疹子,過敏。”
黃主編笑笑,看穿陳殊:“陳小姐這是不放心我呢!”
陳殊皮笑肉不笑:“哪裡!黃主編是正派人,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黃主編哈哈笑:“陳小姐說話有趣。不過,你最好喝一口,這麼好的酒,不嘗一口,實在是可惜。
陳殊見他是報社的主編,便以為他是讀書人。其實,這個黃主編早年不過是個混混,前些年跟了一位大帥。因為報館寫文章罵大帥,這才想出也開一個報館寫文章給大帥拍馬屁的主意。後來那位大帥被革命軍打跑了,這報館卻一直開了下來。
他自小沒怎麼讀過書,因此便喜歡那些讀過書的大家閨秀,尤其是陳殊這種留過洋的新式女子。奈何這個時代的大家閨秀,如何瞧得上他這樣的。現在見了陳殊,又知道她現在手裡沒錢,過得困窘,便打起了主意。
這話在陳殊聽來實在是無奈,她站起來道:“黃主編,今天太晚了,我該回去了。”
黃主編一把拉住陳殊的手腕,道歉:“陳小姐,是我唐突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同我計較了。”
那手油膩膩的,陳殊覺得好像一條蛇盤在手腕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忍著怒氣:“黃主編,請您自重,你放開。”
陳殊不耐煩極了,黃主編根本不理,陳殊又甩不開,這樣的公共場合,又不想鬨起來,太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