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殊反問:“這還不嚴重嗎?我們家的大門都被封了,用斧頭劈了門,才能出來報警的。”
警官笑笑:“這位小姐,請問你們家丟東西了嗎?”
陳殊搖頭:“沒有!”
“你們家可有人員的傷亡?”
陳殊答:“也沒有!”
警官把筆拍在桌子上,變了臉色:“那不就結了?既沒有丟東西,人又沒事,吃飽了來這兒找樂子,是吧?這街上,有哪家沒被拆白黨拍過門?人人都來警察局,我們做警官的還要不要乾彆的了。一天天的,死人的案子都沒人去查呢?”
馮先生氣急了:“你們,你們怎麼能這樣?”
這時候的警察可不是好脾氣的,轟人走:“沒彆的事,就回家去。免得又得罪了什麼人,上你們家半夜拍門去。”
陳殊拉著馮先生出來,馮先生歎氣:“肯定是姓黃的搞的鬼,他認識青幫的小頭目。”
這種事情,陳殊生平頭一次遇到,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馮先生是讀書人,大學畢業就在報館工作,人際關係單一,也是一籌莫展。
陳殊想了想:“馮先生,還是搬家吧,換個地方住,現在四合院太不安全了。”
馮先生點頭:“好,我這就去找房子。”
陳殊回了家,忙叫馮太太收拾東西:“馮太太,你把貴重的物品,收拾好,我們今天搬家。”
馮太太問:“警察不管嗎?”
陳殊實話實說:“他們說,東西沒丟,人也沒事,他們管不了。這裡不安全,馮先生去看房子了。等他回來我們就搬家。”
兩個小丫頭嚇得眼淚汪,陳殊蹲下來,笑笑,安慰她們:“沒事的,隻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所以要搬走。明白麼?”
兩個小丫頭含著淚點頭:“嗯!”
陳殊吩咐:“快去幫媽媽收拾東西。”
陳殊的東西倒是不多,一個行李箱就裝滿了。馮太太舍不得,這個要拿,那個要帶,收拾了半天,東西一大堆。
馮先生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說:“好房子都很緊俏,今天看了好幾處。市政府大樓那條街後麵有一所洋房,貴是貴了些,但哪裡是革命軍的軍政府所在,周圍又是軍政府公務員的住所,治安很好,平常街麵上也沒有什麼小混混。”
陳殊點頭:“價錢不要緊,關鍵是要安全。”
隻是天太晚了,隻好把打包好的棉被鋪開來,將就一晚,明天再搬家。
朱先生回來了,陳殊向他告彆:“朱先生,明天我們就要搬走了。這裡不安全的,您最好也搬到宿舍去住吧!”
朱先生點頭:“也好,最近課程多,住在學校宿舍也好。隻是,陳小姐要小心安全。”
末了,朱先生實在是沒忍住:“冒昧問一下,陳小姐是得罪了什麼人嗎?”
馮先生住在這裡幾年了,從來沒遇到這種情況。
這種事情並不光彩,陳殊含糊道:“的確是不小心得罪了人,連累朱先生了。”
朱先生擺手:“隻是一個睡覺的地方,說什麼連累!”
陳殊想,雖然來到民國,但她遇到的人大多都是好人,熱心腸的人,除了這個黃主編。
第二天,天還沒亮。馮太太扶著老太太,馮先生拿了行李,在胡同口攔了幾輛黃包車,乘著人少,悄悄走了。天上飄起鵝毛般的大雪,陳殊把爾雅摟在懷裡,不一會兒漸漸密了,前麵的路都幾乎看不清了。
那所房子的確是一所漂亮的小洋房,還帶了個小花園,雖然現在是冬天,光禿禿的,可是馮太太卻很高興:“等天氣暖和了,可以種上菜。”進去了,打開門,家具什麼的一應俱全,還有電燈。
陳殊拉開開關,很滿意:“馮先生,這所房子真好!”
馮先生一邊搬行李一遍道:“是好房子,也是很湊巧。本來是戶北京的人家,走得急,臨時又找不到買主,就決定租出去。一個月一百五十個大洋,付了她六百定金。那戶人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上海又沒得親戚,隻委托了一個下人每月來收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