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2 / 2)

陳殊問:“去孤兒院要準備些什麼?吃的?喝的?”

李縱雲感覺全身的注意力都在被陳殊抓住的手上,隻是他木著一張臉,誰也瞧不出來什麼:“不用準備什麼,我會準備一筆錢的。”

又覺得自己說得太籠統,解釋道:“哪裡的孤兒都是烈士後代,軍政府每個月都會撥款,不缺什麼的。”

大約是路燈恍了眼,陳殊竟然覺得此刻木木的李縱雲可愛許多。

她笑著點點頭:“那好,明天下午見。”打開鐵門,走上台階,爾雯、爾雅從窗戶裡瞧見了,忙打開門,笑嘻嘻:“陳姨,陳姨,那個軍官是誰啊?”

爾雅小大人似的:“這你都不知道,肯定是陳姨的男朋友。”

爾雯張大眼睛,追問:“是嗎,是嗎,陳姨?”

陳殊不答話,轉頭去瞧,鐵門處李縱雲還靜靜立著。

不知怎的,陳殊隻覺得臉上發燒,燙的厲害。

馮太太睡了一下午,聽見兩個小丫頭嘰嘰咋咋,出來問:“你們兩說什麼呢?什麼男朋友?這些詞也是女孩子能說的?”馮太太是保守和開明的矛盾統一體,她雖然支持兩個女兒多讀些書,但在婚戀問題上卻是很傳統的。

陳殊忙關了門,打岔:“沒什麼,馮太太,你休息好了沒有?眼睛還腫的勒?”

馮太太一聽果然忘了這茬:“哎呦,是嗎?眼睛腫了?肯定是睡腫的啦。”一麵又去找馮先生的手表:“幾點鐘了,一睡就睡到晚上,我還要去醫院的。”

馮先生圍著圍裙,手上拿著刀,從廚房跑出來:“吃了飯再去,我快做好了。”

馮太太抱怨:“一回來就鑽進廚房,我要是像你一樣,咱們一家子天亮了,都吃不上飯的。”

馮先生揚揚刀:“好了,吃現成的還這麼多話,一會兒就好了。”

一旁的爾雅鼻子靈,嗅了嗅:“爸,什麼糊了?鍋糊了?”

馮先生哎呦一聲,跑回廚房,果然是鍋裡的魚糊了。

馮太太歎氣:“一家子都是等著端飯上桌的主兒。”卷起袖子,進去廚房收拾。

馮太太麻利地做好飯,一家人熱熱鬨鬨吃過了。

明天是周六,爾雯、爾雅不去上學,和媽媽說好了,去醫院照看奶奶,好讓媽媽歇息一天。

馮先生雖然也不用去教書,但他找了報館的兼職,明天還要去加班。

因此,一家人吃過飯便早早去睡覺了。

秘書處的工作不算忙,不過就算最忙的那幾日,也沒有人把工作帶回家去做。陳殊不由得感歎,這個時代真是階級分明,底層太慘。但是卻又是讀書人的天堂,報館報紙上發表的文章最高可以達到千字20大洋。

而在此時的民國,一個月收入二十大洋便可以舒服的生活了。

秘書處的工作,陳殊從來也沒有把它當做長久的計劃。畢竟時至今日,陳殊連這個廖公都沒有見過,也不曉得為什麼會聘請自己,心裡始終不安。現在在那裡混日子,不過是家裡需要用錢,秘書處每個月的月薪也是很可觀的。

當初看見報社的稿酬如此之高,陳殊倒是也動過心。自己私底下也寫過幾篇,另外換了筆名,投稿去報社,隻可惜她的文筆實在是不好,縱然一時的思想見識讓人耳目一新,卻也不是長久之計,稿子被報社退了回來。

陳殊躺在床上,拿起桌上的報紙。見上麵大寫的標題“救亡圖存,實業報國”,下麵配上了一張工廠開張剪彩的照片。

往下麵一讀,才知道此時民國的民族主義開始覺醒,與洋人們的矛盾越來越尖銳。有識之士便提出實業救國,紛紛投身商界,經商開廠。這篇文章就是說上海複興織布廠被英國商人惡意打壓,導致瀕危破產,因此在報紙上便號召大家“抵製洋貨”,提倡國貨。

陳殊心道,一百年了,民族主義從來不缺乏生存的土壤。

往後麵翻過一版,便是各種各樣的廣告的,還有電影院的近期電影的預告。

陳殊帶著兩個小丫頭偷偷去看過一次電影,電影票很貴,一張好位置的電影票足足要一個大洋。而且這時候的電影都是無聲電影,畫質也不好,看電影的時候,左右兩個報幕人員像讀課文一樣給裡麵的角色現場配音——在陳殊看來相當詭異,觀影體驗相當糟糕。

因此去過一次便再也不肯去了。

各種各樣的廣告之中,有一則引起陳殊的注意。一位德國商人要將徐家彙的肥皂廠出售,因此在報紙上公開招標,價高者得。

這時候的肥皂在中國,是一件新鮮又奢侈的存在,一小塊肥皂便要四毛六分錢,是都市中白領所擁躉的存在。

但是當今中國,沒有一家商行擁有肥皂製作的技術,肥皂行業完全被外國商人壟斷。

而且這時候的肥皂不像現代四四方方的一大塊,而是長條形狀的一小塊,原料低廉,而成品卻價格昂貴,完全是暴利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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