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殊剛來到民國,就遇見了馮太太一家人,熱心有加,心裡早把馮太太當做長輩,平時很是尊敬她的。
馮太太站起來,繞著飯桌轉圈,氣呼呼道:“這些軍官哪,彆管什麼浙係、桂係還是革命軍,都是一個德行的。原以為這個革命軍不許納妾,出淤泥而不染,沒想到,都是一丘,一丘……”
陳殊坐著接話:“一丘之貉。”
馮太太轉頭:“對,就是一丘之貉。”
陳殊點頭,故意順著馮太太的話說:“對,這些當兵的都是一丘之貉,所以,我已經把他給罵走了。”
馮太太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話來勸陳殊,怕她見了李縱雲的皮囊好,就失了底線,被人糊裡糊塗的騙了。聽見陳殊說已經把他罵走了,當下愣在那裡:“已經……已經罵走了?”
陳殊點頭:“嗯,已經罵走了。”多說多錯,陳殊對此深有體會。
陳殊推著馮太太到樓梯口:“好了,去睡覺吧!”
馮太太點頭:“喔,罵走了就好。”見桌上的碗筷還沒收拾:“我把碗筷洗了再上去。”
陳殊忙道:“我來洗,您快去睡覺吧。”
馮太太上了樓,已經躺下了,這才緩過神兒來:“這丫頭莫不是怕我嘮叨,說瞎話兒呢?看她那個樣子,跟喝了蜜似的,也不像把人罵走了?”
馮先生迷迷糊糊道:“都幾點鐘了,快睡吧!”
馮太太關了燈,打定主意,明天定要好好問問陳殊。
好容易打發了馮太太,頭發還沒乾,陳殊又把那張寫著肥皂廠要出售的報紙拿出來,越看越心動。
找了紙筆,把自己記憶中做肥皂的原理和注意事項都寫下來。
陳殊高中學的是理科,還記得做肥皂實驗的時候,陳殊那個時候動手能力極差,想偷懶,坐在最後一排打瞌睡。
教化學的是個老太太,把陳殊揪到講台上:“哎,我們都看看陳殊是怎麼做肥皂的,油脂和氫氧化鈉共煮,水解為高級脂肪酸鈉和甘油,前者經加工成型後就是肥皂。這麼簡單,不過一句話的原理,你怎麼做不來的?”
老太太恨鐵不成鋼:“陳殊你說,做肥皂鹽析時,食鹽水的濃度是多少?”
陳殊同桌在下麵給她拚命打手勢,陳殊吞吞吐吐:“飽和……飽和的食鹽水?”
在那位嚴厲的化學老師的調教之下,那節課,陳殊總算做出來一小塊兒肥皂。
開肥皂廠,原理是知道的,但是設備和工人,以及穩定的原材料來源也很重要。至於生產出來以後的銷路,陳殊是不擔心的。
不過具體怎麼樣,陳殊還是打算親自去見一見這位徐家彙的德國商人,再做決定。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陳殊把寫好的資料收拾好,想著明天還要去秘書處坐班,便早早收拾上床睡覺。
第二天一早,陳殊穿好衣服,見馮太太手忙腳亂的生爐子,客廳裡都是煤煙,嗆得陳殊直咳嗽。
馮先生剛好買了包子油條回來,對馮太太道:“爐子壞了,彆生火了,我買了早點。”
馮太太搖頭:“這爐子才買了幾個月,一個冬天都沒用到?不行,待會兒吃完飯,我得去鐵匠鋪子裡說道說道,哪有這麼做生意的?”
馮先生招呼兩個女兒吃飯:“報社今天不用去兼職,我去醫院照看媽,你在家裡歇一歇。”
一大早上手忙腳亂,馮太太早忘了要質問陳殊了。
陳殊樂得如此,悄悄吃完早飯,穿了大衣,拿了皮包悄悄出門了。
雖然秘書處向來鬆散,遲到早退在陳殊去的那一個月是常常都有的事情,不過陳殊為人謹慎小心。即便是其他人都如此,也每天按時去,從不遲到。
隻是今天,陳殊剛剛過了警衛,便覺得氣氛很不同尋常。
走到辦公室,見馮琦馮秘書長坐在辦公樓裡邊寫文件。陳殊推開門進去,問好:“馮秘書長,您回來了?”
馮琦雙眼上都是青黑,一臉倦色,似乎是一晚上沒睡似的。他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來,見是陳殊,推了推眼鏡:“你可總算來了。”
陳殊不明所以:“怎麼了,有什麼事找我嗎?”
馮秘書長指指桌子上的一堆文件:“這些都是浙江商人寫給廖公的信,廖公讓我每封信擬個回複,拿給他過目。”
陳殊這才意識道上海軍政府大名鼎鼎的財神爺,廖俊波廖公已經回上海來了:“廖公回來了?”
馮秘書指指隔壁:“在隔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