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殊?下麵立馬竊竊私語起來:“陳殊,就是那個第一名陳殊?六道大題,寫了五道,四道全對。物理、數學都是滿分,作文得了最優,梁教授要把她要去文學院的,那個陳殊?”
“我聽說,朱教授同梁教授為了她爭起來,把官司打到了校長麵前。校長最後說,這是給醫科招生,這才把陳殊留在醫科呢?”
有一個不信:“說得那麼玄乎,她要那麼厲害,直接去做教授算了,還來讀什麼書?”
另一個道:“是真的,我去找梁教授的時候,看見陳殊的那篇作文了,的確寫得很好,又深刻又有見解,簡直不像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寫出來的。”
陳殊絕想不到,還沒有開始讀書,剛剛開學第一天,學校便到處流傳著她的傳說。
其實住得遠的,外省的同學早就提前幾天來了學校,彼此間也都認識了。隻有陳殊,她從小念書,從來沒有提前去學校的。從來都是開學當天去,一麵領教材,一麵交學費,從來沒有提前去的習慣。
有個男孩子站起來,穿著白襯衣,帶著黑框圓眼鏡,一股子書卷氣,伸出手:“陳殊同學,我叫左遷,是醫科班的班長。昨天我們選了班乾部,你沒來。以後要是遇到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
醫科是金陵大學今年重開的,老師很少,招生人數也很少,隻有兩個班八十幾個人,現在都擠在一個教室裡麵,好在教室夠大,還能夠坐下這麼多人。
陳殊點頭:“謝謝。”一位女同學還有空位置,便走到她身邊坐下來,兩個人互相自我介紹,才知道,她叫傅佩君,圓臉,也是上海人。隻是和陳殊不同,她不住在家裡,頭一天就到了學校:“你待會兒得去教務處交了學費,才能去教材科領教材呢。”
一麵把自己的書翻出來同陳殊一起看:“你看,這醫科真是難,上麵這幅人體骨骼圖,聽彆的同學說考試的時候是要全記住,一點模糊都不行的。”
想起這可是考了第一名的陳殊,笑:“你功課這麼好,肯定沒問題的。你以前是在哪裡讀得女中,我怎麼都沒聽說過你?”
陳殊想了想,模糊道:“我不是在上海讀得女中,你當然不曉得的。我也不是功課好,隻是運氣好,恰巧那些題會做,要是換彆的,我可就不一定會了。”
四周的同學也圍著陳殊問:“那道物理題目你是怎麼做出來?我聽說,那道題目,我們整個醫科就隻有你一個人得了滿分呢?”
那道物理題?哪道呀?陳殊當時寫完,都過了一個多月了,早就忘得乾乾淨淨了,連什麼題目都記不得了,哪裡還記得怎麼做的。
陳殊以前讀書的時候,大多成績平平,無外乎勤奮而已。現在一下子變成了學霸,很有一點不適應。
好在老師立馬走了進來,是朱教授,他三十來歲,穿著西裝,帶著金絲眼鏡,頭發梳上去成一個大背頭,看起來像電影裡的小開,而不是一位大學的教授。
他走進來,教室裡便立馬鴉雀無聲,他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幾個字——大醫精誠。
陳殊偏頭,果然沒有意外,無論古今中外,大凡醫學係第一節課,總是要講一講為醫者的精神和道德的。
朱教授站在講台上,掃視一圈下麵的學生:“同學們,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一名醫科的學生了,兩年後或者三年後,你們之中大多數都為成為一名神聖的醫生。古人雲,不為良相,便為良醫……”
這樣的思想教育內容,陳殊以前讀書是在學校天天聽,出了學校進醫院,院長也是開大會必講的,早就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陳殊昨天晚上本來就睡得晚,聽了半節課,就昏昏欲睡。傅佩君小聲道:“這個朱教授還是從法國回來的呢,怎麼講起課來,同我哥哥一樣枯燥的。”
這些東西陳殊本來就懂,要學的隻是此時的藥物,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會講到。等下了課,傅佩君又拉著陳殊去教務處:“你頭一天來,這金陵大學小路可複雜了,彆迷路了。”
走到半路,便遇著給她送飯來的哥哥,二十來歲,劍眉星目,穿著考究的西裝,手上提著布袋子:“挪,阿姆叫我給你送飯。”
傅佩君高興得跳起來:“呀,是紅燒排骨嗎?”
他哥哥搖頭:“是意大利麵配上番茄牛肉,阿姆新借的菜單,特地請您這位美食家評鑒嘛!”說了兩句,旁邊還站著陳殊,再自顧自說話就是不禮貌了:“這位是你的同學嗎?”
傅佩君點點頭,解釋:“這是我的同學陳殊,這是我哥哥傅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