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裡教授倒是還沒有講藥學, 但是課本是發了的, 或者有彆的書, 陳殊也請教了教授,借來看。陳殊功課出眾, 每次測驗都是接近滿分,教授們也都十分樂意。或者感慨於陳殊在醫學上的天分, 傳來傳去, 連彆的院係都聽說了陳殊的大名。
這個時候的大學,還是學年製,隻有規規矩矩讀完課程,通過考核,才能得到畢業證書。不像現代, 隻要修滿學分,就能畢業的。
連續幾個月的緊張課程,好容易來了校慶, 大家都很踴躍。下了課之後,便找了教室, 排練起來。
這時候的話劇, 熱門的無非是莎士比亞四大悲劇, 而愛情悲劇《羅密歐與朱麗葉》更是熱門之中的熱門。
陳殊自己是沒有小提琴的,托了彆的同學, 從家裡帶來。陳殊接過來, 問:“有什麼我要注意的嗎?”畢竟, 私人樂器都是不希望彆人碰的, 有什麼忌諱總是要問清楚的。
蘇靜怡是話劇的女主角,搖頭:“嗨,這有什麼,我本來就不愛彈這個,跟彈棉花一樣。念中學的時候,老師非要我們學,我才學了一點的。”
陳殊點點頭:“謝謝了!”
蘇靜怡豪邁大方:“是我謝謝你配樂呢。”
他們在教室裡排練,陳殊好久沒拉小提琴了,怕吵著他們,於是站在外麵,試試手感。開始的時候,十分生澀,仿佛幽咽泉流,陳殊停下來,喪氣:“好幾年沒拉過了,真是三日不碰,就手生了。”
那些小提琴譜子,都是小時候學的,陳殊大約都忘得差不多了,隻有一首《梁祝》,還記得十分清楚。
漸漸的有了手感,曲子也順滑起來了。
突然聽見背後一陣鼓掌聲,轉過身去,就見傅秋白兄妹兩站在走廊那頭。
傅秋白笑:“剛才在樓下,便聽見小提琴聲,開始尚且生澀,兩三曲之後,便如同仙樂了。佩君還道,是哪裡來的高手,在這裡練琴。卻不想,是陳小姐。”
傅秋白不知為什麼,穿著軍裝,隻是與李縱雲不同,他的胸前還帶著一枚黨徽,時時刻刻提醒彆人,也提醒自己,這是一位蘇維埃黨人。
傅佩君說過,傅秋白與李縱雲有‘雙星子’之稱,李縱雲是軍人,那麼傅秋白穿著軍裝也不足為奇。
陳殊放下琴,笑:“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傅先生見笑了。”
傅秋白也笑:“這是什麼曲子,以前倒沒聽過,既有纏綿淒苦,如泣如訴,也有春光明媚,鳥語花香。”
傅佩君站在一邊,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也望著陳殊,顯然很想知道的。
陳殊想起來,《梁祝》這首曲子,是新中國成立之後,才有的。此刻他們沒有聽過,也是常理。
陳殊道:“這首曲子叫《梁祝》。”
傅佩君一聽便明白了,問:“梁山伯與祝英台?這不是地方戲曲嗎?也可以用小提琴彈奏出來?”這個時候的小提琴,剛剛從國外傳過來,演奏的也是一些外國的曲子,從來也沒有人把這些民族戲曲搬上台麵。
陳殊笑:“怎麼不行?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傅秋白哈哈大笑起來:“好一句,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他是幫傅佩君送鋼琴來的,後麵跟著幾個士兵,抬了一架鋼琴進來。
等搬完了,傅秋白微微彎腰,打趣妹妹:“好了,差事辦好了,大小姐。”
傅佩君撇撇嘴,還彆扭著呢?傅秋白拍拍她的肩膀:“蘇維埃黨人應當胸懷坦蕩,人家都沒有生氣了,你這樣可不夠大方的。”
傅佩君走上前,對陳殊道:“我知道,你不是很讚同我們蘇維埃黨的某些做法,但是,你那天的看法是很片麵的。”
陳殊也的確不是很了解這個民國時代的蘇維埃黨,在她看來交朋友不需要在乎對方的政治觀點,也實在不想因為政治上的見解不同,失去傅佩君這個大方熱情的朋友。她點點頭:“我的確很不了解蘇維埃黨人,那麼,以後就請傅同學,多多指點了!”
傅秋白見此笑:“好了,終於雨過天晴了。”
兩個人回了教室,沒有預想中的排練場麵。一個個都愁雲密布,傅佩君問:“這是怎麼了?我的鋼琴都搬來了,趕緊排練啊!”
左遷站起來:“本來以為《羅密歐與朱麗葉》沒有多少班級排練的,剛剛齊鬱質去各班瞧了一通,有三個班都是這個。還有數學係的竟然連選段都同我們一模一樣。”
這個有什麼難的,陳殊提議:“重新換一個不就得了,不排《羅密歐與朱麗葉》,我們排彆的劇本。”
教室裡的都望著陳殊:“彆的劇本,我們哪有彆的劇本,現寫怎麼來得及?”
陳殊倒是有一個大概已經寫好的劇本,本來是要拿給孔主編的,道:“我倒是有一個現成的劇本,講革命的故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這個時候了,時間又緊張,有一個現成的劇本,陳殊大致說了故事梗概,大概是講一個大學生收到革命號召,去革命的故事。同學們聽了都讚同:“這個好,老是風花雪月,情情愛愛的有什麼意思?我們中國現在不正是大革命嗎?我看,我們就用這個劇本。”
傅佩君陪著陳殊,連忙回了工廠,把劇本拿過來。這本來是一個電影劇本,排成話劇免不了太長,於是陳殊現場動手,在不影響大綱的同時,刪減了一些戲份、選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