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進了木樓內,而後手上抱著一堆藥瓶出來了:“這是易容丹,能夠維持三天;這是小回春丹,這是護心丹,這是……”
他一樣一樣地與林拙介紹丹藥的用途,而後全都遞交到她的手中:“林師姐,你在外麵……當心。”
“好。”林拙沒有與他多客氣,將那些丹藥全都收下。
明軒又寫了一張丹方交給她,林拙放下懷中的三花貓,揣著丹方和明軒剛才給的丹藥離開了。離開的時候,一堆貓都依偎在她的腳邊,被她放下的那隻三花貓抱著她的裙角不肯讓她走。
林拙無奈將那貓抱開,從貓群中穿梭了過去。
越獄大業要緊,她沒時間擼貓啊。
明軒站在原地,一直望著她的背影。故而他沒有注意到,被林拙抱開的那隻三花貓,跟隨著她的身影,悄然消失了。
林拙出了山穀,乘著孔雀飛往了雲崇坡。
一到雲崇坡,她就利落地收起孔雀,又一次鑽進了那廢墟的靈氣風暴中。
她一進去,不遠處,便緩緩顯露出一個黑衣身影,跟著她也進入了那靈氣風暴中。
……
林拙一進入廢墟,就放開了自己的神識。
經過市集這一場收割,她的神識壯大了不少,這讓她給陣法鑽洞的效率也提高了許多。之前挖了七天才挖了一個指尖大小的窟窿,現在隻不過用了一天,這漏洞就已經變得有拳頭大小。
漏洞一大,拆陣法便容易了許多,反而需要注意的是,不要將陣法拆過頭了。陣師也不是吃素的,當察覺到陣法的某處有瓦解的苗頭時,整個陣法便會彙聚力量朝此處發起攻擊。
所以林拙現在的任務,是一邊在陣法中鑽出一個洞,一邊用自己所學,瞞過陣法自身的搜查。
林拙拆洞 又花了四天,倒是偽裝自己與陣法斡旋,花了十天。
折騰了半個月,林拙終於挖出了一個能夠容納自己穿過的……呃,狗洞?
她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耗費,於是將陣法的漏洞挖到半人大小左右就停止了自己的挖洞事業。
正在她收工,正要彎腰從這狗洞中穿過的時候,她察覺到了一股十分危險的氣息。
她回頭,見一黑衣男子靜靜站立在她身前,眼瞳中翻湧著她看不懂的神情。
終於來了……
林拙心中升起一股果然如此的感覺。
她在挖洞的時候就一直在想,玄離什麼時候會發現她的所作所為。她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卻沒想到玄離來得這麼晚。
“玄離真君,”她若無其事地朝玄離打招呼,“好久不見。”
說著說著,她自己都笑了起來:“終於舍得以真身來見我了?沒想到我們第一次正式相見,會在這種時候。”
玄離看著她笑眯眯的眼睛,心中頭一次有種無力感。
他並不是現在才發現林拙在破壞陣法,在十五天前,他聽到了林拙與明軒的對話之後,他就知道林拙有所圖謀。
隻是他心中有個聲音一直在說:她還沒有真正的越獄,並不算違反了無妄山的規矩,他可以不對她出手。
不對的。
他知道,他身為狴犴,這樣縱容她是不對的。
可是……他沒有辦法對她出手。
於是他放任林拙進入了廢墟之中,然後看著林拙動用神識開始破壞陣法。
這回他出手處理她,名正言順——
可他還是沒有。
調動大量神識的人,神魂與身體之間的連接會變得十分脆弱。
他若在這個時候出手,底子薄一些的人,神魂會直接脫離身體——
奪舍之人的神魂,更是會直接湮滅。
因為奪舍本就有違天和,神魂脫離,被天道察覺奪舍之人逆天行事,便會直接擊殺。
所以……
他不敢對她出手。
這十五天來,他望著林拙將青蓮陣的破綻越弄越大,心裡種種紛繁的念頭也在不停交織。
說她是正道,她奪舍,她越獄;說她是邪道,她又心思純正,行事爽直。
心頭思緒萬千,半晌,他才終於對林拙有了回應:“好久……不見。”
他端起一幅冷硬的麵孔,拿出一幅公事公辦的態度:“你應當知道,我來此處是為何。”
他越說越覺得喉頭艱澀,心頭熱血也寸寸碎裂成冰:“我今日來……本該處死你。”
林拙心頭一抽,麵上卻還帶著笑意:“哦?是麼?”
“本該處死……是真君此刻又換了念頭?”
她一步一步地靠近玄離,直到兩人之間隻隔著一尺遠,林拙抬頭,望進他金色的眼睛裡:“那麼真君,想要怎麼處罰我?”
“廢除你的靈根……降為凡人。”
“哦……”林拙十分坦然地點點頭,“那在這之前,請真君允許我做一件事情。”
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猝不及防地印上了他的雙唇。
在玄離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她將自己嘴中藏著的琉璃丹喂入了玄離的口中。
而後,她鬆開了手,笑眯眯道:“我請真君,吃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