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紅又搖頭:“不能一次得手,再來。”
林拙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道:“好。”
她現在的身體其實已經十分疲憊,兩次的對戰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身上還掛了橫七豎八的傷,狀態下劃了很多。以棠紅一次得手的標準,對她而言,其實是十分苛刻的。
這種車輪戰,不僅身體難熬,心理上更難熬。
但她必須得熬下去。
因為九重蓮台,就是這樣一場車輪戰。
棠紅趕出了一隻練氣七層的孔雀。這孔雀的修為與她相當,實力自然也凶悍了很多——具體表現在,被它啄上一口要比前兩隻疼多了,幾乎都能被它咬下一塊肉來。
這一場架她打得比第一場還要狼狽,幾乎就是被這隻孔雀壓著打,兩隻手臂被啄得沒有一塊好肉。
手使不上勁了,她就自行開發了雙腿的用途——原主其實在宗門內是學過一些基礎的格鬥招數的,但是因為她的憊懶,將這些招數全都忘光了。
但當林拙被這孔雀給逼急了,這些埋藏在記憶裡的,早就應該消失的東西,不知怎麼,忽然又一招一式地冒了出來。
她手腳並用,拙劣地模仿著印象中的拳法和步法,竟開始有模有樣地躲過了這孔雀的攻擊。
曆經艱難,摔倒又爬起,滾了渾身的傷之後,林拙終於也把這隻孔雀的尾羽拿到手了。
此時她已經虛脫至無力,連一根手指頭都再也不想動。
棠紅卻對她道:“再來。”
“……好。”
林拙一咬牙,又站了起來。
對戰時,對手才不管你是不是虛脫,誰也不能保證,她在精疲力竭時遇到的對手會是什麼樣的。
在棠紅的高壓下,她連續和十隻孔雀打完了架,被棠紅用竹竿圈住的孔雀,已經少了一半。b r
從白天打到黑夜,又從黑夜打到白天。
而夜晚的視線、感知、判斷,又與白天有非常大的不同。在這樣的魔鬼訓練下,她的實戰經驗值蹭蹭上漲,一身的衣服,也都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破洞,被鮮血染透,看不出原本的色澤。
但她已經無暇顧及傷口,因為她實在是太累了,隻靠一口氣撐著,棠紅一說停,她就眼睛一閉,靠著樹乾迅速睡著了。
棠紅給她喂了一粒丹藥,而後默默給她灌注著靈力,滋養著她的傷口。
好在這些傷口看起來嚇人,但都是外傷,在丹藥和靈力的雙重作用下,大部分都迅速愈合了。
棠紅蹲在她身邊守著她,托著下巴看她。
她心想:林師姐真厲害。
林師姐的武學天賦不高,在她認識的人當中,或許就比明軒和趙師姐高上那麼一點。
彆說和她比,就是和雲師兄比都差一截。
但是林師姐……比她強。
心性上的強。
她身上好像有一種格外堅韌的東西,在支撐著她。就好像……從來都不會放棄一樣。
很多次她都以為林師姐要倒下了,結果她還是再次站了起來。
這種堅韌與不服輸無關,與戰鬥欲也無關。她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像是在種一顆不能發芽的種子,堅信它能夠開花。
就比如所有人都對趙師姐的病束手無策的時候,她悶聲不吭地跑去了山外麵,把給趙師姐治病的藥給弄了回來。
她對於成敗的概念似乎非常模糊,即使不把結果放在心上,也總能用出乎意料的方式獲得成功。
她隻是……儘力去做而已。
一條路不通就換一條,就算試遍了所有的路,她也不放棄。
林師姐……真厲害啊。
棠紅呆呆地望著林拙,忽然,她猛地回頭:“誰!”
隻見灌木叢中,一隻貓緩緩踱步走了出來。
毛色橘黃,眼瞳鎏金。
棠紅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是你……你想乾什麼?”
她記得這隻貓,她曾經見過林師姐抱著它。她知道這隻貓很強,現在,它卻好像更強了一點。
不料這隻貓卻不理她,輕輕一跳,窩進了林師姐的懷裡,而後眼睛一閉,似乎要趴在那裡睡覺。
棠紅剛想伸手把它拉開,就被它輕飄飄地看了一眼,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不敢動彈。
她鼓起嘴,氣呼呼地盯著這一人一貓,卻忽然發現,這隻貓似乎在往林拙的身體內注入靈力。
那些尚且猙獰的傷口,肉眼可見地,開始愈合了起來。
還算對林師姐不錯……
棠紅躍躍欲試想打架的心安分了下來,但很快,她就看到,睡夢中的林拙,不知夢到了什麼,無意識地摸了摸懷中的貓。
然後那懷中的貓愜意地眯起了眼睛,還蹭了蹭林拙的掌心,輕輕地吻了一下。
棠紅炸了:她討厭這隻貓!
她今天都沒被林師姐摸頭,憑什麼被這隻貓搶先了!
還占林師姐的便宜,大□□,采花賊!
她剛要動手與貓打架,這貓就忽然跳開,轉瞬不見蹤影。
再然後,棠紅就看到林拙睜開了眼睛。
林拙從睡夢中醒來,隻感覺身體暖意融融,手上似乎也抱著什麼柔軟的物體,然後渾身的疲憊,一掃而空。
她舒服伸了個懶腰,卻見棠紅蹲在她麵前,十分委屈地看著她。
“小棠,”林拙奇怪道,“你怎麼了?”
棠紅不說話,眼巴巴地望著她,林拙不知怎麼,詭異地從她眼中讀出了三個大字:摸摸我。
林拙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棠紅點點頭,又搖搖頭,眼神中的渴求幾乎要實質化——還想被摸。
林拙又揉了揉她的毛,這才見到棠紅彎眼笑了起來。
林師姐摸了她兩次,比那隻臭貓多一次!
哼,那貓看到林師姐醒來就逃跑了,肯定是因為當了采花賊,做賊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