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被關在山裡,幾乎沒有敵手,若是與外人切磋一番,以她的天賦,肯定能大放異彩。
但這個念頭剛被她想起,她就將此壓了下去:她們這一次出行務必要低調,不能夠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則帶來的將是滅頂之災。
可惜棠紅這天賦了……
林拙十分心疼地望著她,又想起了一爐百丹的明軒。
無妄山的規則,害人不淺。
他們沒有辦法選擇出身,卻生來都帶著罪孽。
棠紅沒有察覺她的情緒,脆生生問道:“對了林師姐,還有一個問題你沒有告訴我。”
林拙抬眸:“嗯?”
“問情巷是什麼?”
林拙笑容一僵,心中瘋狂吐槽。
她刻意避開了這個問題,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要怎麼跟一個十歲的小孩解釋什麼是青樓啊!
林拙絞儘腦汁:“就是……男子與女子約會的地方。”
“約會?”棠紅好奇問,“他們約會時做什麼?我看剛才那名男修十分興奮的樣子,還要脫光衣服?”
……林拙在心裡磨刀霍霍。
要是被她知道哪個嘴碎的在大堂討論問情巷被棠紅聽到,她一定把那人的嘴巴給封起來。
林拙艱難道:“就是兩人一起活動身體,有時還會一起運功。”
“哦……”棠紅十分老成道,“像紮針那樣麼,我知道了。”
她拍了拍林拙的肩,十分同情:“林師姐,針灸嘛,我知道的,明軒也對我做過。林師姐,你是不是曾經被紮怕了,所以說到這個才這麼緊張?我看你臉都憋紅了。”
林拙:“……”
帶孩子真的好難哦。
……
在客棧待了一天,林拙大概搞明白了目前的局勢,也聽到了不少小道消息。
比如說,青陽劍君這一次渡劫,似乎在青陽劍派附近引動了一個秘境,這秘境尚未成型,許多人還在觀望,所以除了各門派的大佬們都聚在青陽劍派等著參加新任劍君的繼任大典之外,還有許多的中下層修士也彙聚到了那裡,等著秘境開啟之後,博一個前程。
這樣一來,青陽劍派內的勢力……就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她和棠紅得當心這個秘境,小心不要被卷入其中。
次日,她帶著棠紅退了客棧的房,退房之前,給季星發了一道傳音符,而後兩人一起去了通往掩月穀的傳送陣。
這個傳送陣又不同於山南鎮的傳送陣,這種大型傳送陣為了節約靈石,要湊夠了人才能一起出發,林拙與棠紅到得早,等在一邊。
好在泗水郡去掩月穀是一個熱門路線,陸陸續續地來了不少人,等了小半個時辰,人差不多湊齊了,隻差最後兩個。
又等了一刻鐘,林拙忽然見到一個熟麵孔朝此處走來。
人未至,聲先到:“兩人,去掩月穀。”
林拙低下頭,掩蓋了眸中的情緒:怎麼是桑吾?
好在桑吾姿容出眾,看向他的人還有很多,桑吾應該沒有注意到她……
她實在是對上一次桑吾鍥而不舍的追蹤心有餘悸:這一次她和棠紅都沒有碰那炸泥鰍與烤鵪鶉,想必桑吾這鼻子應當聞不出她來了吧?
另一邊,這兩人也確實沒有注意到人群中這一個不起眼的女子,交了靈石之後便進了傳送陣,隻不過好巧不巧,進來後,就站在了林拙的旁邊。
崔宣低聲道:“少主,咱們不是有飛舟嗎,為什麼要來擠這傳送陣?”
他放不下桑吾身上的傷,好半天終於說動了桑吾帶他一同出行,卻沒想到,桑吾帶著他,來了這傳送陣。
這類傳送陣為了一次性能傳送最多人,都是能塞多少就塞多少,他八百輩子都沒碰到過這種人擠人的場麵了,現在周圍全都是陌生人,他感到十分地不自在。
“我們也不趕時間,繼任大典在六天後,乘飛舟足以趕上了,為什麼……”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卻能讓人感到,怨氣十足。
桑吾含笑道:“我喜歡。”
崔宣無語凝噎,自家的少主,真是自己見過最土的少主了。
彆的少主錦天繡地,怎麼浮誇怎麼來,自家的少主倒好,平素的愛好是吃炸泥鰍與烤鵪鶉便罷了,還喜歡看著彆人和他一起吃,這會兒還放著好好的飛舟不坐,來這與人擠傳送陣。
見崔宣滿臉鬱悶,桑吾破天荒與他解釋道,“你當真以為,那些靈石是天上掉下來的?”
“若是不知 道現在的這些修士喜歡什麼,我要怎麼將東西賣給他們?”
崔宣一愣:“這……為什麼要研究他們的喜好,反正很多東西他們也買不起。”
崔宣也不是不識疾苦,形形色色的底層修士他也見過不少,能夠買得起好一點法器的都是少數,更多的人,每天咬著牙擠出一點靈石去買培元丹——而這,已經是他們能夠買得起的,有助於修煉最好的丹藥了。
桑吾道:“你還記得當初那個姑娘不肯賣的丹方嗎?”
聽到有關於自己的事情,林拙悄悄支起耳朵。
“還有前段時間那熒光棒,你說,這些東西貴不貴?他們買不買得起?”
桑吾道:“你眼光總是放眼在貴的東西,殊不知這些貴物做的隻是一次性生意,買得起的人,買了一次便不會再買。故而賣出一樁,很難有回頭客。
這樣的生意,也讓我們會受製於買家。損失一個買家,收益波動便極大。”
林拙在一旁默默聽著,心中吐槽道:桑吾說的這些,不就是奢侈品與日用品的區彆嗎。
桑吾如今的年紀,築基後期,就算天賦極高,在修煉上肯定也沒少下功夫。
而天賦高的修仙之人,大多都對錢財不怎麼看重,不願理俗事,嫌那些俗事打擾修煉。一手修煉,一手經商,桑吾還能把兩邊都弄得有聲有色,他這商業技能也點滿了啊。
崔宣聽了桑吾的話,恍然大悟:“少主可是不願受製於人?”
桑吾察覺到周圍已經有人在聽他們的談話,點到即止:“是。”
而後他側頭,正好與林拙偷偷躲避的眼神對上,挑眉問道:“這位姑娘,你為何躲著我?”
林拙扯出一個職業假笑,硬生生擠出一抹嬌羞:“前輩……長得與我師兄有幾分相像。我心悅師兄已久,不免有些出神。”
然後她飛快地低下頭去,看到棠紅一臉吃驚的表情。
她捂住棠紅的嘴巴,避免棠紅漏嘴說出真相:“師妹,彆害怕,傳送陣馬上就開啟了,很快我們就能見到師兄。”
她另一隻手似模似樣地拿出一張傳音符:“師兄,我已經出發了,馬上就到掩月穀。”
桑吾收回眼神,心中好笑:想來是他太警覺了,竟覺得這女子有幾分像王小翠。
王小翠才不會這樣看他,他心中自嘲,她根本不會對他的容顏感到驚豔,為了掩飾這份驚豔,還扯出長得像師兄這麼拙劣的借口。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與那王小翠再度相逢……
他走神片刻,忽見眼前升起一道白光,燦爛無比,刺目無比。
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腦中卻不知怎麼,又浮現起王小翠那張平平無奇的麵容。
若是再相逢……
他心想:定要見一見,她的真容,是何模樣。
……
太白宗,季星收到林拙的傳音符時,正在與師弟們說話。
他不方便透露林拙的小心,暫時把傳音符放在一旁,等到與師弟們談完話之後,他才回房打開這傳音符,去聽林拙與他說了什麼。
打開之後,他傻眼了。
什麼叫做……不用讓鄭家兄弟來了,她會親自去青陽劍派?
她知不知道,青陽劍派現在是個什麼情形!
季星連忙給她發了一道傳音符,費儘口舌說了一大堆她去青陽劍派的壞處。
不料這符還沒發出去,他就又收到一道傳音符,悠悠飄到他的麵前:“師兄,我已經出發了,馬上就到掩月穀。”
出發了?
他“蹭”地一下站起來,大步從屋內邁了出去。
正在院子裡澆花的傅延熙見他如此氣勢洶洶地出門,被他嚇了一跳:“師兄,你去哪?”
“青陽劍派。”
傅延熙十分茫然:“大師兄,你方才不是還讓我們不要去蹚秘境這一趟渾水嗎,怎麼自己又跑去了?”
季星抿了抿唇,頗有些咬牙切齒:“我不蹚渾水,有人蹚。我不能眼見著她受傷。”
他還以為小師妹變得沉穩了不少,沒想到還是這麼肆意妄為,膽大包天!
傅延熙看著季星這幅模樣,傻愣愣問道:“師兄,什麼人值得你這麼激動,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季星敲了他一個爆栗:“故人而已,小孩子家家的,彆想七想八。”
什麼心上人,要是被師父知道師弟這麼編排他和小師妹,能被師父布置一百倍的課業。
想到師父,季星忽然悲從中來。
師父啊師父,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這群熊孩子,可太難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