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料這潑婦非但不怕,還更加撒潑打滾地哀嚎:“各位仙人啊!有人要在青陽城裡動手啊!你們管一管啊!她拐了我孩子,還想殺了我啊!”
在附近領了宗門任務巡邏青陽劍派弟子很快趕了過來,一行三人,身著青色宗門道袍,後背皆背著一把長劍。
為首一人方臉板正,不怒自威,對棠紅道:“青陽城內禁止對凡人動手,小姑娘,你先放下劍。”
“不放!”棠紅倔強道,“你先讓她給我和我師姐道歉!”
方臉男子背後站出一人,圓臉滾滾,看起來是有些活潑性子,他掃了掃棠紅身邊,沒有見到彆女修,便問:“你師姐呢?”
棠紅緊緊抿著唇,眼 圈紅了一片:“我師姐為了把這小孩給救出來,陷到秘境裡了。”
方臉男子頓時理清了事情原委:“所以這隻是一個誤會?那大可不必如此刀劍相向。小姑娘,把劍放下,好好談一談,解開誤會便好了。”
方臉男子準備調和,棠紅卻不依不饒:“不放,她還沒有道歉!”
“仙人欺負凡人了啊,”那潑婦往地上一坐,“老天爺啊,看看這些惡人吧,千萬不要讓他們得道成仙……”
三名劍修臉色一變。
他們做這種巡邏任務,最怕碰上就是這樣蠻不講理凡人。
且不說修士不能對凡人動手,怕傷了凡人沾了因果,他們青陽劍派,門派道義便是庇佑蒼生。已經故去青陽劍君認為,身為修士,有保護凡人不受侵襲責任。
故而青陽劍派內是五大宗門中凡人聚集最多一個宗門,人一多,各色渾水摸魚恬不知恥人便多了起來。
他們向來不擅長與凡人打交道,見這情形棘手,便將目光放到了棠紅身上。
那圓臉男子好言好語道:“小姑娘,我知道你委屈,但咱們是修士,當有寬容之心……”
那方臉男子也道:“你與你師姐此舉大義,我可讓門派內對你們做出嘉獎。”
“我不要什麼嘉獎!”棠紅道,“我隻要她給我道歉!”
“你!”三名劍修中唯一一名女子有些生氣,“你怎麼這般講不通道理?”
季星看不慣這三名劍修息事寧人,上前將棠紅擋在身後:“我說你們幾個,有必要欺負這一個小姑娘嗎?”
他看著這小姑娘惦念著她師姐,心中不知怎麼就想起了他不知所蹤小師妹。
若是小師妹因為救了人陷入了秘境,在秘境外還被人這樣潑臟水,他也會忍不住想要討回公道。
“太白宗人?”
那女劍修掃了季星一眼:“此乃我們青陽劍派門內之事,沒有你們插手餘地。”
太白宗與青陽劍派多有摩擦,雙方結怨已深,看到對方宗門人都沒什麼好臉色。
季星反唇相譏:“我除了是太白宗人之外,也是一路人,怎麼,我身為路人就不能為這小姑娘抱不平?就因為這婦人是一凡人,你們動不得她,她就占理了嗎?”
“就是!”有看不慣人也附和道,“小姑娘多可憐,都快哭了。”
“換我我也委屈,明明做了好事,卻被倒打一耙汙蔑為人販子……”
“你是……陣道門,季星?”這時,方臉男子忽然認出了季星身份。
“嗤,陣道門,”那刻薄女修道,“出了一名宗門叛徒地方啊……”
季星萬分惱怒,但仍舊坦蕩地承認了:“是,我是季星。”
那方臉男子眸光隱秘地一亮,而後道:“季道友,我曾經受過令師一恩,你先莫要離開,待此時解決之後,我請你喝酒。”
說罷,他轉頭望向地上那潑婦:“你認為是這小姑娘拐了你孩子?”
“對!就是她!”潑婦擺明了想從棠紅身上訛一筆,“讓她賠我靈石!”
“好,”那方臉男子道,“孩子丟時候,你在做什麼?怎麼會讓孩子跑到這麼危險地方去?”
“我、我……”
那潑婦一下支支吾吾,說不上話來。
方臉男子道:“你答不上來,我便算你有意遺棄,按照青陽城條例,故意將嬰兒遺棄者,杖責一百。”
“我說,我說!”那婦人一下怕了,“我當時……在街上與人講閒話……”
她聲音越來越低,圍觀人群裡,驟然發出一陣哄笑聲:
“這樣還汙蔑人家小姑娘是人販子,真不要臉!”
“道歉!道歉!”
婦人被逼無奈,咬牙對棠紅道:“我錯了,我不該汙蔑仙人……”
棠紅道:“還有我師姐!”
“也不該汙蔑仙人師姐……”
棠紅聽罷,這才將懷中一直抱著男嬰還給了她。
見事情解決,季星想要離開,卻又想起這小姑娘師姐進了秘境,如今無依無靠。
他問道:“你可有住地方?身上可有靈石?”
棠紅搖搖頭:“靈石都在師姐身上。”
季星伸手入儲物袋就要掏靈石給她,方臉男子見狀道:“季道友大可不必,我可做主,讓她在青陽劍派禮賓館內住幾天,直到這秘境再次開放。唐曉,你將她帶回去。”
圓臉男子點點頭:“好,何師兄。”
他伸手去牽棠紅,本以為十分輕鬆,不料被棠紅躲開。
他再伸手去抓她,卻見棠紅揮劍,速度十分快,他甚至還來不及應對,就轉瞬被她劃破了手掌。
“我不跟你們走!”
棠紅像一個小刺蝟一般,渾身豎起了尖刺:“我要在這裡等我師姐回來!”
“小妹妹,”唐曉被氣笑了,“這秘境第一次開,連幾大長老都沒能摸清楚它開放規律,誰知道你那師姐什麼時候才能夠出來。我們青陽劍派好心給你提供一處地方住暫時收留你,你竟這麼恩將仇報……”
方臉男子卻沒在意這件事,反而十分驚訝地看了一眼棠紅手中劍。
他道:“唐曉,你先彆急著生氣。”
“你練劍幾年了?”
“十五年,”唐曉有些莫名,還有些焦躁,“這與她傷了我有什麼關係?”
“她一個練氣四層女孩,年齡還沒有你練劍時間長,但拿著這樣一把普通玄鐵礦煉成劍,傷了你一個築基修士。”
唐曉被他這一說,隻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疼,看向棠紅眼神十分複雜。
他堂堂一個築基修士……居然連這個小女孩劍都躲不過!
他自認平時勤學苦練,在門派內也是中上遊,不是他問題,那便是這小女孩天賦極高。
他們這是什麼運氣,一做任務,就碰到了一個極好苗子?
方臉男子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這是個練劍好苗子,雖說暫時沒辦法測量她根骨,但一看便知她前途無量。
若是有可能話,把她收入青陽劍派,不出五年,定是一顆冉冉升起新星。
他蹲下身來,與棠紅直視:“小姑娘,我們不會害你。”
他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雖說他一貫不苟言笑,笑起來還莫名顯得有些滑稽,但在場之人,都能夠感覺到他姿態十分誠懇。
“這秘境在我們青陽劍派內,若是有什麼異動,門派內一定比你先收到消息。更何況,進入秘境人不知道有多少,便是這些人出來了,你又要如何找?你暫且在青 陽劍派留下,我們青陽劍派都是劍修,在劍法上,還能多指點指點你。”
棠紅看著他,想了想,答應了他:“好。”
方臉男子鬆了一口氣:“你叫什麼名字?”
棠紅道:“小棠。”
林師姐說不能暴露真名……她叫棠紅,小棠應當不算她真名吧?
這個名字,應該沒有人能把她認出來。
……
解決完此事後,方臉男子帶著季星去喝酒。
季星心中有些防備,實在是他從前並未聽師父提起過這人。
他問:“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方臉男子道:“何正方。”
季星想了又想,還是沒能想起來,直接便問了:“不知道友與我師父是如何結識?”
何正方便將當時情形一說,還說了諸多細節。季星一聽,這些細節果然與師父息息相關,若是對師父了解不深,根本不可能知道。
他心中防線頓時便放鬆了幾分。
不知不覺中,他就被何正方灌了許多酒,喝著喝著,醉醺醺地倒了下去。
何正方見他醉倒,怎麼也叫不醒,付了賬之後,轉身離開。
他來到一處院子內,一進入屋內,便單膝跪下:“劍君。”
他看著八仙椅上空空蕩蕩,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誰能想到,號稱渡劫失敗青陽劍君,竟然還活著呢……
過了一會兒,他見到八仙椅上,青陽劍君顯了身形,端方地坐著:“可探聽到什麼消息?”
何正方道:“隻知道季星來青陽劍派接人,但是沒有接到。其餘並未打聽出來,即使是醉了酒,季星口風也很嚴。”
何正方想了想,又道:“在遇到那個小女孩之前,季星看起來,確實是一幅在找人樣子。”
“小姑娘?”青陽道,“遇到小姑娘之後呢?”
何正方將這一番爭執說了一通,又道:“弟子見季星不過是對那小姑娘起了惻隱之心而已,與那小姑娘並未有什麼特殊關係。”
“青陽,”契約青陽劍後,與青陽神魂相連玄離,突然開口道,“你問他,那個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名字?”何正方道,“她說,她叫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