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回宗門,問一問師兄弟中可有誰能夠與聶瀟傳音,卻忽然見到那一直跟在他身後來到金玉軒的女修拿出了一塊傳音石:“瀟哥哥,你如今在哪?”
對麵很快回了話:“演武場。”
“好,”那女修道,“我去演武場找你。”
何正方不由得上前問道:“敢問你方才所聯係之人,可是天照宗聶瀟?”
“是啊,”苗青舒傲然道,“我是他的未婚妻。”
“哦……”
何正方點了點頭,從印象裡翻出了這個人來。
聽聞聶瀟有一未婚妻追著他從天照宗跟來了青陽劍派,他並未見過,想必就是眼前這女修了。
他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不過為何這女修,一幅氣勢洶洶準備捉奸的模樣?
那小棠他才見過,隻不過是個小姑娘而已啊!
……
青陽劍派,演武場。
作為大宗門的演武場,青陽劍派的這個演武場露天廣闊,可以容下不少人。而這麼寬廣的地盤,皆已經差不多被好鬥的劍修給占滿了。
聶瀟帶著棠紅進去時,正好有一處角落有一空位,他朝著那空位走去,沿途正在休息的劍修紛紛與他打招呼:“聶瀟,又來練武啊!”
聶瀟溫潤回應道:“不是,不過是帶著小姑娘來比劃兩下。”
劍 修稀奇道:“哪來的小姑娘?”
聶瀟帶著些無奈道:“被暫時收留至禮賓館的小姑娘,非要黏著我。”
“哦……”
這些生平與女人絕緣的劍修看著他身邊不過半個人高的小豆丁,心中有些微酸:長得好就是占便宜,連這麼小的女修都懂得往他身邊撲。
在聶瀟與眾人打招呼時,棠紅目不轉睛地看著演武場內拳腳相向的劍修,飛速在腦中記錄著他們的招式,眼花繚亂。
聶瀟以為她被這陣勢嚇著了,打趣道:“怎麼,害怕了嗎?”
棠紅搖搖頭:“太弱了。”
呦。
有些劍修立馬停了下來,齊刷刷地看向棠紅:這小姑娘隻不過練氣四層,口氣還不小。
怎料她下一句話更是石破天驚:“你也與他們一樣弱麼?若是如此的話,我們便沒有比試的必要了。”
“小妹妹,”立即就有脾氣暴的劍修道,“飯可以亂出,話可不能亂說。”
一群人虎視眈眈地圍著她,要是換了個人,麵對這場景簡直能夠嚇哭出來,但棠紅絲毫不覷:“你們這樣的,我一個能打五個。”
在演武場練習身手的大多都是一些練氣期和築基期的修士,聽到她這話十分不忿:“那我們便來比試比試啊!”
也有心腸好的提醒棠紅:“小姑娘,我們現在不過是練一些拳腳功夫,練劍法的話,你看看那擂台之上。”
他給棠紅遙遙一指:“我們要比起那個來,可就不止拳腳這麼一點殺傷力了。”
棠紅順著他的手指往遠處的擂台上看去,為了防止波及到周邊人,擂台上設了陣法,半是朦朧地籠罩著裡麵對戰的劍修。那一處擂台上,兩名劍修會戰正酣,劍招連環,你來我往,震得連那防護陣法都偶爾晃上幾晃。
棠紅掃了一眼,也搖頭:“太弱了。”
有人譏笑道:“你倒是說說,弱在何處?”
棠紅撇嘴道:“粗眉的那一位,下盤不穩,空有一身蠻力;細眉的那一位,身形輕巧,揮劍的力道卻不足。十招之內,粗眉的那一位便會勝出。”
她話音一落,四周皆驚。
“她竟真的將兩位師兄看透了……”
“怕不是猜的吧?我練氣期時,連築基修士的出招都看不清……”
聶瀟也十分驚訝:看不出來這小姑娘還有這一手。她說的,正是那兩名劍修的要害。
隻不過這二人之間打得十分膠著,誰會勝出,連他都看不出來,她竟這麼篤定?
似乎是為了驗證她十招之內必出勝負的說話,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擂台,暗自數著二人的劍招。
一、二、三……九、十!
“叮——”
第十招後,那細眉修士已經脫力,被粗眉修士一擊,手中的劍竟拿不穩,脫手飛了出去。
打鬥停止,粗眉修士笑道:“師弟,承讓了。”
細眉修士精疲力竭道:“終究還是不敵師兄,日後,我必定更加努力修煉。”
二人相扶走下擂台,卻見擂台下的一大半人,目光都盯著他們,且這目光中還十分奇怪複雜。
“怎、怎麼了?”二人一臉茫然,“發生了何事?”
棠紅聳聳肩:“你看,我說對了吧。”
她望向聶瀟:“既然現在擂台被讓出來了,我們上去比試比試?”
聶瀟道:“你要與我用兵器?”
棠紅點頭道:“對,用兵器!”
她目光灼灼,還暗含著一絲挑釁:她必要用劍,將這個人打得落花流水,以報他欺負林師姐之仇!
聶瀟有些猶疑。
他不會劍,在天照宗習的是刀法。但在青陽劍派的這些時 日,他也與不少劍修對戰過,十戰九勝,輸的那一場,僅僅是因為不熟悉劍修的路數罷了。
現在,他連對劍修的不熟悉這一個弱點都補上了,就算這小姑娘天賦異稟,眼力驚人,他也有自信,用上兵器的話,她絕對勝不了他。
但他怕在這眾多劍修的圍觀下,用兵器與她打鬥,顯得有些欺負人,不符合他平時謙讓的形象。
卻不料他多想了,那一群方才見過棠紅本事的劍修紛紛看熱鬨不嫌事大地起哄:“答應她!”
“就是,讓我們看看,她有多強!”
劍修本性還是極傲的,棠紅之前口出不遜,指責他們太弱,讓他們極大地不滿,麵對這樣一個狂妄的人,他們自然也就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聶瀟你不用怕欺負人,大不了你們兩都不用靈力打一場!”
“對,打一場!”
“好吧……”
聶瀟一幅被趕鴨子上架的模樣,實則心中也想讓棠紅出糗。
他點點頭,對棠紅道:“我可以與你對戰。隻不過……你輸了可彆哭鼻子。”
切,棠紅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還不知道到時候輸的是誰呢。
……
何正方終於在演武場內見到了他要找的小棠。
隻是看清楚小棠在哪時,他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你們誰讓她上擂台的!”
就算這小孩天資再高,年齡和修為也擺在那裡。在擂台上刀劍無眼,若是她受了傷,他怎麼與劍君交代?
他急急問道:“與她打的是誰?”
有人回道:“與她打的是天照宗聶瀟,何師兄放心,他們二人沒有用靈力打,就是單純地比試一下。”
單純?
何正方心中嘔血:他真是信了這群人的鬼話!
這些劍修,哪一個在擂台上不是人來瘋?這聶瀟看起來瘦瘦弱弱,在擂台上卻也是個狠角色,真要是打得激動起來,他不信聶瀟能夠收住手。
他焦急地望向二人纏鬥的身影,心驚膽戰,他一旁的苗青舒卻忽然放下心來。
原來瀟哥哥身邊的是這樣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
她似懂非懂地看著擂台上的對戰,心中又添了一條:這小丫頭出招這麼凶,阿瀟肯定不會喜歡她。他可說過,他最喜歡溫柔的女子了。
瀟哥哥一定會贏的,苗青舒心想,等他贏了,是不是可以順便把他約出去慶祝一下……
她心思飄遠,卻不知台上的聶瀟,已經有支撐不住的跡象了。
他越打越是心驚:這個小棠,好厲害的劍法!
不論是速度、力度還是對他出招位置判定的精準度,她都十分無敵。明顯能夠看出來,她的劍招十分的基礎,根本沒有什麼深層的變化。
但她卻將這基礎,練到了極致。以不變應萬變,以一招對百招。
他在她麵前,從一開始的勢均力敵,現在竟然被她壓著打!
他越打越慌,越打越急:若是輸給這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他在青陽劍派顏麵何存!
台下,何正方和一部分劍修也看出來了台上的形勢。
“聶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弱了?”有人不明就裡地吼了一句,“聶瀟,彆顧忌,放開了打!”
“顧忌個屁!”有劍法更深的人道,“他分明是打不過!”
“師兄,我們都知道你輸給過聶瀟,這時候就不用趁機抹黑他吧……”
那人赤急白臉道:“正是因為我和聶瀟打過,我才知道他已經打不過對手了。我和他打時,他占上風的時候,根本不是這樣的……”
“怎麼可能?”那人還是不信,“就這個小姑娘?”
“你彆小看這個小姑娘,”他 們的身後忽然冒出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這小姑娘,可是天生劍骨。”
眾人驚訝回頭,看清楚身後人的臉之後,紛紛行禮:“存康真君!”
存康十分親善地與眾弟子道:“彆緊張,我就是來演武場看一看。”
他不過想在繼任大典之前,籠絡一番人心,到時不管是贏是輸,都好收場,誰料竟被他撿到了這樣一個好苗子。
他以元嬰修為,一看便知,這小姑娘帶了掩蓋修為的法器,實際的修為已經到了築基中期,根骨更是奇佳的天生劍骨!
若是將這麼一人手做弟子,他這一脈,又能夠壯大一番!
縱使他這麼說,有這麼一尊大佛在,眾弟子也變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場麵一時變得十分安靜,隻有台上的刀劍相撞之聲。
而這刀劍相撞的聲音很快也停止,聶瀟被那女孩狼狽地逼退,摔倒在地,用劍鋒抵住他的喉間:“你輸了。”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都被這場麵震懾住。
一個剛剛聶瀟一半高的女孩,用劍,製服了他!
“哈哈哈哈!”存康看著這場景,卻十分心滿意足地笑了出來。
他朗聲道:“小姑娘,我願收你為親傳弟子,你可答應?”
這時,眾劍修的眼神更是嫉妒與羨慕交雜:元嬰真君的親傳弟子!這是有多好的天賦,才會讓真君不用考察品性便看中!
不等台上之人回答,演武場內便又走進一人:“她不能做你的弟子。”
棠紅看見那人的身影,眼眸瞬間亮了起來:這熟悉的氣息,褐發金瞳……是那隻大橘貓,采花賊!
有他在,就一定能找到林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