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貓不見了。
林拙想到那小奶貓四肢打架走路亂滾的模樣, 就不由得彎下腰在桌椅底下找它——結果也沒找到。
難不成還能飛了?
林拙正疑惑的時候, 玄離操縱著奶貓的身軀, 回到了本體身邊。
這一番活動下來他已經對這個小身體融入地頗為熟練, 雖然偶爾還會摔跤, 但基本已經能夠順暢跑動了——而不是像開始一般,被弄得滿地打滾。
他跳入本體的懷中, 接觸的那一刹那, 這一縷神識終於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
而這個奶貓, 居然意外地沒有變成一團泥巴,而是保持著栩栩如生的奶貓模樣,臥在他的懷裡。
玄離冷臉盯著這個奶貓的身體看了一會兒, 而後將它放在一邊。
一旁還在練習身體融合度的青陽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下巴給笑脫了。他伸手將下巴按回去:“私生子, 感覺怎麼樣啊?”
“我怎麼覺得, ”玄離橫他一眼, “你變成劍靈之後,話越來越多了?”
青陽一頓,唇邊的笑意不減:“從前嘛……是覺得有劍就好。”
“結果我苦修個百年, 還比不上你七天就修出了劍心。”青陽悠悠道,“想來是本門的功法有哪裡需要改進, 就不必刻意讓自己喜怒不形於色了。”
玄離反諷道:“也是。如若不是功法有問題, 也不會被天劫劈成現在這幅模樣。”
青陽卻正色道:“我渡劫失敗,還是與這大荒的靈氣削減有關。”
“玄離,”他又道, “在我看來,大荒如今的靈氣,支撐不了元嬰後期晉階。一個都支撐不了。”
他望著玄離:“你就沒有想過,等你渡劫的時候怎麼辦?”
玄離沉默一會兒,道:“你有沒有想過……讓上界把偷走的靈氣還回來?”
“還回來?”青陽道,“怎麼還?也學上界用陣法攫取靈氣?”
玄離點點頭。
青陽搖頭道:“我們太弱了。”
聽到曾經大荒最強之人這樣說,玄離沒有絲毫意外,反倒點頭附和道:“上界之人……確實極強。”
上一回無妄山貿然闖入一名元嬰,他與之纏鬥,最後看著那人逃回上界,二人勢均力敵,以至於他當時也落了一身的傷。
玄離又反問:“但他們強,我們就要坐以待斃嗎?”
“你不曾去過上界,”玄離道,“我去過。”
無妄山那個陣法傳送地點是一處丹修的宅院,那宅院空空蕩蕩,所有人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在與林拙同進入那陣法之前,他也曾獨自探尋過幾次那處宅院,甚至往外探索了幾番。
結果使他匪夷所思:莫說這宅院之內,就連那宅院方圓百裡左右,居然都杳無人煙。
那宅院附近也有幾處洞府,能夠看出生前皆為元嬰府邸,但都未有一人。
玄離簡略地將自己所見情況訴說一番,而後問道:“你覺得,上界的修士經曆了什麼,才會使元嬰齊齊消失?”
“未必是齊齊消失,”青陽道,“我也不知上界有多寬廣,你所見或許隻是一隅,或許隻是那片地域的修士,出現了什麼問題。”
“更何況,”青陽道,“若沒有足夠的利益……大荒這些人,又怎會背叛大荒,給他們大開便利之門?”
玄離冷笑一聲:“這倒也是。如今大荒的靈氣越來越稀薄,怕是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又被他們在哪偷偷布下了聚靈陣,源源不斷地將大荒的靈氣輸送過去。”
“說到此事……”青陽的麵色有些凝重,“你這段時間,可曾看出來,我那兩個弟子,哪個有問題?”
存康與淩煬,他一手帶大的兩個少年,卻在歲月的碾磨下長成了他越來越不熟悉的樣子。
他之所以在渡劫的最後時刻將青陽劍派托付給玄離……就是因為懷疑這兩人之中有一人已經成為了大荒的叛徒。
玄離搖頭道:“我與他們接觸都不多,不好下定論。”
青陽看向他右臂上因為與存康對戰被砍傷的地方,道:“我還以為你會懷疑存康。”
玄離搖搖頭:“他……雖然心思不太磊落,但也沒有到齷齪的地步。隻不過是因為丟了劍君之位對我有些不忿而已。”
“倒是淩煬……”玄離道,“他從前性格,也是這樣的?”
玄離雖然與青陽認識許久,但與他兩個弟子並不相熟,僅僅隻是認識。
在他的印象中,淩煬比如今更加肆意張揚一些,也更加愛出風頭。可現在的淩煬……為何事事都躲在存康的背後?
青陽道:“從前的淩煬,也是這樣的。”
“這孩子看起來十分自大,實則自卑異常。存康出身於一個修仙小家族,族內有一名金丹和幾名築基,走得是正統的修煉路子,每一步都穩紮穩打,極為紮實。
但淩煬不一樣……淩煬是凡間小商人的孩子。小商人有許多小妾,子嗣眾多,在這些孩子當中,他也並不十分受寵愛。若不是因為誤打誤撞被測出有靈根,他怕是一輩子都要埋沒在那庸庸碌碌的商販之家中。他從前的張揚……不過是為了使自己不在眾多弟子麵前露怯罷了。”
這還是玄離第一次知道這兩人的背景,雖然他對此並沒有半分興趣。
他淡淡瞥了青陽一眼:“你真的相信一名元嬰真君,在經曆了築基、金丹、元嬰這三重破心魔之後,還能表現得如同練氣少年一般?”
青陽一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