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來就是雇了一個人在這做飯順便照看我。這個事兒啊,老婆子早就猜到了。你是個孝順的,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我也明白不會怪你。”老太太字認識的不太多,但是能看懂牆上掛的日曆。她清醒的時候,就會用鉛筆在日曆上畫圈圈。日積月累下來,她就發現了,她忘記畫圈圈的日子越來越多。而且忘記畫圈的日子,她也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再後來她有意在外麵溜達,故意藏起來之後,秋嬸兒就急的團團轉。在小區裡轉悠幾圈之後,就有人說哪棟樓那個得了健忘症的老太太走丟了。
這才知道,她是生病了。人生病了,麵臨著死亡,花婆婆一直都不懼怕。一下子什麼執念也變得不重要了,她這輩子見到了蘇紹偉知道了他早已經背叛自己忘記誓言也不覺得心痛了。兒子蘇歸跟爺爺奶奶一同入了族譜,在燕京城裡有了自己的墓地。
“你爸爸也算是在燕京城裡的陰間落了腳,以後你給他燒紙錢也方便一些。你爺爺奶奶的墳也遷過來了,你爸總會想著他們順帶腳的看看你爸。這輩子,我也算是安心了。”花婆婆交代著蘇不悔:“我本想一走了之,不給你添累贅。但你還沒有結婚,我不能禍害了你。”
蘇不悔一聽,老太太有自我了結的想法,嚇得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抱著花婆婆的膝蓋痛哭:“奶奶,你彆想傻事兒啊。我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了,咱們倆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你為什麼要丟下我啊?你不能丟下我,我去哪兒你去哪兒。”
花婆婆紅著眼睛,粗糙的手摩挲著蘇不悔的臉:“孩子,我不丟下你,我怎麼舍得丟下你。”
隻是知道自己日漸衰老,且以後糊塗的日子會越來越長,她就覺得心口劇痛:“你的日子還長著,你知道麼。”
“女婿是個好人,你也是個有能耐的。但是孩子啊,你這一輩子不能沒有娘家人幫襯。”說到這裡,花婆婆看著正在家裡睡覺,此時又被吵醒的燒餅。
“燒餅跟俏俏都是好孩子,但他們還指望著你呢。你上頭沒有長輩,以後日子過得一樣不容易的。”花婆婆的話,寧承峻瞬間明白過來。
聰明如蘇不悔,她豈能不猜道老太太的意思。
“我跟你媽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來往的,我恨她恨得吃了她。可是她日子過得好的很。”老太太對蘇不悔道:“她過得好,待你也好。你畢竟是她的親生的孩子,往後也能照顧你。”
“老太婆跟你住在一起,她心裡頭也一樣膈應。隻有咱倆分開住,她覺得咱們祖孫的感情沒那麼親厚,所以更願意哄著你在身邊。好孩子,彆管我,你多跟她親厚親厚。”
蘇不悔震驚極了,她從未想過,老太太居然會這麼想。
要知道從小到大,花婆婆對自己的母親恨之入骨,哪怕蘇不悔提一句都要挨罵的。鄧明月來家裡,老太太氣的昏死好幾次。若不是有鄧明月的刺激,花婆婆的身體也不會病得這麼快。
如今,老太太鬨著要跟自己分開住,還讓蘇不悔跟親媽多走動。
這到底是真心實意的話,還是試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