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醒醒驀然愣住,心頭空了一塊:“你說的是哪位商總?”
“還能有幾個商總,商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商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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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商戒他要和你妹妹相親?”江醒醒有些不可置信:“你確定是商戒嗎,商家的堂兄弟也有不少,會不會是你聽錯了?”
“我們家一直和商家交好,小的時候我妹妹和商戒還是很好的朋友,隻是後來長大便疏遠了。”
“那確定是他沒錯了?”
“對啊。”
江醒醒斂了斂眸子,不再言語。
沈初言並沒有覺察到江醒醒情緒的不對勁,他漫不經心地說:“沈念念這幾日高興壞了,買了很多漂亮的衣服裙子回來,她一直很喜歡商戒,不過我看那男人冷冰冰的,對她沒什麼好感,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他對誰都冷冰冰的。”江醒醒麵無表情地說:“如果不願意就不會答應見麵相親了。”
“商戒是一位狼性資本家,眼睛裡隻看得到利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沈初言猜測道:“興許隻是看上了沈氏集團,而不是我妹妹。”
“或許吧。”
反正不管是哪一種結果,江醒醒都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針刺了一般。
一整天,她的腦子裡回響的都是沈初言的那句話:“商戒是一位狼性資本家,眼睛裡隻看得到利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沈念念是能夠幫到他的女人,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現,商戒便應該要和這樣的女人結婚,理智如他,也一定會選擇一位能夠在事業上幫到自己的女人,而在這段婚姻中,她好像的確幫不了他的忙。
念及至此,江醒醒甚至連開口詢問的勇氣都沒有了,隻是一個人憋悶在心裡。
大約是因為情緒不大好,江醒醒對商戒的態度冷淡了許多。有時候商戒興致來了,想和她親昵溫存片刻,江醒醒也明顯表現出抗拒和疏離,隻是推說工作太累了。
商戒心思敏銳,自然能夠發現她的不對勁,但是他卻問不出原因,如果話說得重了,江醒醒便會抱著被子去客房睡覺。
商戒是拿他這位小氣又玻璃心的夫人沒有辦法。
她賭氣,他索性也小心眼一次,誰都彆理誰。
因為自家後院失火,,商戒心情非常糟糕,在公司裡對誰都沒有好臉色。
由範雅珍一手牽頭的聚會上,商戒臉色更加低沉,全程悶聲吃飯,一言未發。
範雅珍和梅鈺兩人倒是相談甚歡,因為她們是老相識了,年輕的時候便是閨蜜,這也是梅鈺不好拒絕範雅珍的原因。
沈念念精心打扮,渾身上下套名牌,臉上化著少女係粉嫩妝,一邊吃飯,一邊偷偷地打量商戒。
他穿了一件淺色的襯衫和黑西褲,襯衫隨意地紮在腰間,束著勻稱規整的上身,筆直挺拔,在餐廳明亮頂燈的照射下,他的皮膚越發顯得白皙,高挺的鼻梁和眉宇,更顯得五官深邃。
沈念念癡迷地看著他,而他卻隻是低頭吃飯,一言未發。
範雅珍見兩個孩子間的氣氛實在有些尷尬,於是說道:“我們念念,彆看從小嬌生慣養,但其實還是很能乾的,獨立能力很強。”
梅鈺附和道:“可不是,聽說初中便出國念書了,一直念到大學畢業,年紀這麼小就離開父母,真的挺不容易的,幸好沒有學壞。”
範雅珍一聽梅鈺居然扯到沈念念出國的事情,有點心虛,立刻說道:“哎呀,那邊也是請了好幾位仆人照顧她的,現在的小孩哪有什麼獨立能力啊,不過你們家商戒就不一樣了,他可是真的優秀。”
沈念念倒是覺得,自己和商戒都有的海歸留學經曆,是見過世麵的人,連忙道:“媽,你說什麼呢,雖然你請了那麼多人照顧我,但也不能把我的努力全都否認了呀,我可是憑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學的呢。”
範雅珍一個勁兒地給沈念念使眼色,讓她不要提大學的事情。而梅鈺夫人好奇地問道:“念念讀的是那所大學啊?”
沈念念冒出一串英文。
當然梅鈺也不是很了解這所學校,隻誇了她一聲厲害,而範雅珍整個臉色都變了,一個勁兒拉扯沈念念的衣袖,讓她不要說了。
商戒無聲地冷笑。
範雅珍一看商戒的表情,心裡便明白了,即便梅鈺不知道這所學校,但是商戒曾經赴美留學,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美國著名的一所野雞大學,為中國有錢的富二代準備的“學曆工廠”,在裡麵隻是為了混海歸學曆,根本學不到任何真東西。
她自己的女兒不成器,出國沒有好好念書,成天隻知道吃喝玩樂,鍍了一層海歸留學的金,回到國內沾沾自喜,自己是受過高等教育可以吹牛皮,卻沒想到,在真正有見識學曆的人麵前,醜態畢露。
而沈念念居然還渾然不覺,一個勁兒地吹噓著自己的留學經曆。
範雅珍的麵子實在是掛不住了,她真的想不通,自己的女兒這些年到底經曆了什麼,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可以說把她的臉都丟儘了。
本來女兒的終身大事,作為母親她應該操心,但是現在鬨成這樣,她實在是覺得有點心累。
該儘的力已經儘了,她女兒沒教養又不會說話,無怪彆人會看不上。
所以這頓飯,範雅珍沒吃幾口便推說,下午還有事,要先回去了。
沈念念使勁兒給母親使眼色,可是範雅珍視而不見,吃過飯便匆匆離去,而梅鈺自然是和她一起離開,出於禮貌,臨走的時候,她還是叮囑商戒,陪沈小姐吃完飯。
兩位母親離開之後,沈念念本來還想約商戒一起去看看電影,商戒卻開門見山直說道:“沈小姐,我就如實相告,今天過來吃飯是考慮到母親的感受,而你並不是我所喜歡的類型,以後應該也不會經常見麵。”
“為什麼,我聽媽媽說,小時候你很喜歡的我啊!”
“聽你媽媽說?”商戒原本正要起身,聞言,便又坐了下來,逼視著她的眼睛:“你自己想不起來嗎?”
沈念念臉色驀然一變,神情閃躲:“那個你知道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很多事情我都記不清了。”
商戒漆黑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判斷著她臉上的每一絲情緒的變化:“是全部不記得了,還是記不清了?”
沈念念被他那鷹隼般的眸子盯得心慌意亂,緊張地說道:“是是記不清。”
全部都不記得,說出來有點太絕對,她隻能這樣含糊其詞地回答他。
“也就是說,隻是遺忘了部分的記憶,對嗎?”
沈念念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又立刻補充道:“但是大部分的事情,我都忘了。”
商戒的神情突然變得溫柔了一些,他淡淡一笑,說道:“小時候我爸從日本回來,帶了一盒巧克力,我不喜歡吃甜食,所以把它送給你。結果沒成想,你居然把一整盒都吃光了,結果鬨了肚子的事,你還有印象嗎?”
沈念念當然沒有印象,這件事,根本就是不屬於她記憶,全是屬於那個穿漂亮公主裙的女孩,隻可惜,那個女孩早已經死了。
看著商戒那霽月清風般溫柔的神情,沈念念便以為他是在和她回憶小時候的趣事,如果說不記得,會不會特彆破壞氣氛呢?
於是她粲然一笑:“真是奇怪呢,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偏偏和商戒哥哥發生的這些趣事,我還記得,因為是商戒哥哥送的巧克力,所以我特彆喜歡,一口氣把它們全都吃光了,結果晚上就鬨了肚子疼。現在想起這些事,覺得真是特彆有意思呢。”
“是嗎。”商戒嘴角的笑容漸漸收斂,臉色也越來越沉,他站起身,睨著沈念念:“難道你忘了嗎,你對巧克力過敏,當初隻是吃了一小塊,便全身起了紅疹子,又何來的全部吃完然後鬨肚子?”
沈念念睜大眼睛,嘴角抽抽了一下,試圖辯解道:“是因為太過久遠,我真的都不記得了嘛!”
商戒從包裡摸出一塊巧克力,遞到她的麵前:“要嘗嘗嗎?”
沈念念看著那快巧克力,全身跟涮糠似的,瑟瑟發抖,眼看著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就要保不住了,她怎麼會不緊張。
“我的確有巧克力過敏症,根本不能吃巧克力,可能是記混了,商戒哥哥,你彆這樣看著我,好嚇人哦。”
商戒嘴角冷冷地抽了抽,自己剝開巧克力的錫箔紙:“巧克力過敏症,這是我胡謅的。”
“啪”的一聲,沈念念手裡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你騙我!”
他在套路她,而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鉤了!
商戒的眼神漸漸變得冰冷鋒利:“因為你在撒謊,你根本不是沈念念。”
如果之前的童年趣事可以用記不清來搪塞,那麼巧克力過敏這個事,她就是徹徹底底在撒謊。
為什麼要這樣做,她想掩蓋什麼?
沈念念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像個瘋子一般,尖叫著跑出了餐廳。
商戒罔顧了周圍客人詫異的目光,他將巧克力放進了自己的嘴裡,輕輕一撚,巧克力濃鬱的可可奶香在舌尖縈繞。
其實…
真正的沈念念並不是對巧克力過敏,而是對巧克力中的杏仁過敏,因此那一次他送給她的巧克力,沈念念吃了之後,的確長了紅疹子,特彆嚴重。
但是她舍不得扔掉商戒送給她的禮物,那盒巧克力,被她放進鐵盒子裡,埋在了院子裡的銀杏樹下。
那個對彆人的心意珍而重之的女孩,才是真正的沈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