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醒醒五官生得溫婉良善, 額間的傷疤又讓她有所殘缺,並非完美。這樣柔和的麵相,很容易使人放下防備。
宋紀菲便是如此, 一不小心便在她麵前把自己的心思吐露乾淨了。
這下子, 尷尬是真的尷尬,不過最令宋紀菲無法接受的,還不是她交待了自己的老底, 而是......
商戒並沒有對江醒醒介紹她。
他們曾經是大學的同學, 宋紀菲自覺和其他女人不一樣,至少,她稱得上是商戒的朋友。
然而商戒卻沒有介紹她, 這就意味著,在這個男人心目中, 自己和所有其他的下屬員工一樣,無關緊要。
宋紀菲頓時覺得有點紮心, 難以接受。
商戒收了文件以後,看也沒看她,隻是說道:“以後這樣的文件,直接交給我的助理, 不必親自送到辦公室來, 更無須在這裡等我, 浪費工作的時間。”
對待工作, 商戒向來是有話直說, 也公事公辦, 不會因為任何關係而有所偏私。
因此,剛剛那番以上對下的話,商戒說來無心,再正常不過了。
可是宋紀菲聽著,卻覺得非常沒麵子,尤其是...當著江醒醒的麵。
剛剛她可是裝模作樣好一通賣弄,說辭都是一套一套的,現在驟然被打回原形,宋紀菲臉上非常難堪。
商戒的注意力卻已經不在宋紀菲身上了,他坐到了旋轉椅上,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腕,對江醒醒招了招手:“過來。”
江醒醒走到他身邊,商戒自然而然地將她放坐在自己的腿上,柔聲問:“今天這麼早?”
“收工早。”江醒醒說:“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忙啊。”
“沒辦法,隻要呆在公司裡,總有各種事情找上來。”
“臨川不在,習慣嗎?”
“嗯......”他頓了片刻,輕輕拍了拍她的腰:“聽真話還是假話。”
“你商戒還有說假話的時候?”
他清淺一笑,說道:“非常不習慣,臨川比彆人會做事。”
“他是比彆人更了解你而已。”
“不過他跟了我這麼多年,你給他放幾天的假,在常理之中,他的生活不應該隻圍著我轉,都這麼大了,也是時候學著...跟女人相處試試。”
江醒醒讚笑著讚賞道:“這樣說來,商總真是通情達理呀!”
“獎勵。”
商戒仰起臉要吻她,餘光瞥見宋紀菲居然還呆呆地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他臉色沉了下去:“你還站在這裡等我表揚嗎?”
完全是上司對下屬的腔調,與對待江醒醒的溫柔模樣判若兩人。
宋紀菲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很難想象,當年在學校裡冷若冰山的學長,而今會如此地費儘心機地討一個女人的喜歡。
她都像是不認識他了似的。
“商戒,我是想說,咱們也有多年沒見了,一起吃個飯,小聚一下。”宋紀菲勉強保持著禮貌的微笑,說道:“叫上勞倫斯一起啊。”
大學的時候,宋紀菲和商戒還有勞倫斯走得比較近,準確來說,她和勞倫斯比較要好,而勞倫斯經常和商戒在一起,一來二去便熟識了。
每次她拉上勞倫斯出來玩,總能把商戒也捎上,這讓宋紀菲覺得特彆有麵子,畢竟商戒身邊沒有什麼女性朋友,有女生單獨邀約他,無一不被拒絕,因此大家都很羨慕宋紀菲。
宋紀菲也很有優越感,回國以後,她選擇商氏集團,也是為了能夠創造機會多和商戒接觸接觸。畢竟他們是大學校友,學曆相當,是屬於同一個層麵的人。
至少,宋紀菲心裡是這樣認為的。
她滿心期待地邀約商戒吃飯,又拉上了勞倫斯,側麵提醒江醒醒,他們的確是關係非常好的朋友,而且比你認識他還要久喲。
卻沒有想到,商戒拒絕得非常直接:“抱歉,最近比較忙,沒有時間。”
商戒說的是實話,他的確沒有時間吃飯聚會,他白天工作,晚上要回家陪老婆,哪來的時間跟你吃飯。
至於勞倫斯,他倒是經常晚上跑到商戒家裡蹭飯,他喜歡吃中國菜,而江醒醒又拿得一手好廚藝。
被商戒拒絕,宋紀菲臉色通紅,卻還是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那我就先出去了,等你有時間了,我們再約吧。”
“對了。”商戒叫住她。
“嗯?”宋紀菲立刻停下腳步,以為會有什麼轉寰的餘地。
不曾想,商戒一開口就是不留情麵的訓斥:“以後在公司不要說私人的事情。”
宋紀菲愣住:“我......”
“商氏集團的團隊管理是有規則的,哪怕是家裡的親人,隻要進了我的公司,沒有誰比誰高人一等。大家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讓公司變得更好,因此,不要再到處說你是我的大學同學了,能做到嗎?”
宋紀菲看了江醒醒一眼,感覺自己在她的麵前臉都丟儘了。
她跺跺腳,咬著牙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宋紀菲離開以後,江醒醒拉著商戒的領帶,近距離看著他英俊的五官:“公事公辦不留情麵,商總好手段。”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商戒平靜道:“我不想再聽見公司下屬背後議論,說她和我有不同尋常的關係。”
江醒醒伸手玩著他的下頜,輕聲問道:“所以你們有麼?”
“同學關係,算不同尋常嗎?”
“同學關係自然不算。”江醒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麼還有彆的關係嗎?”
“譬如這個麼”
他牽著她的手,撫過他堅硬的胸膛和腹肌,緩緩下滑,落到了自己的皮帶扣上。
.......
總而言之,商戒是非常地努力了。
自從江醒醒說過願意給他生一個寶寶之後,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回事兒,倒不是真的為了生孩子。
但這就像是某種情yu的催化劑,導致他完全無法控製自己,隨時隨地都想見到她,見到了便想要她。
不再使用避yun套以後,商戒發現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那種緊密而無所隔絕的接觸,所產生的親密感是無與倫比的,快樂翻了幾倍。
商戒覺得自己現在特麼就是一禽獸。
當然,懂得自我反省是一回事,能不能知錯就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
公司的晚宴聚會上,江醒醒一直陪在商戒身邊,舉止優雅得體,落落大方。
宋紀菲坐在餐桌邊,憤憤地看著她,心裡特彆不是滋味。
一開始聽說商戒結婚了,妻子是當紅的影星,她還挺不屑。
不過就是演戲的,哪怕長得比彆的女人漂亮,可是僅僅隻靠漂亮,又能撐得過多久呢。商戒那樣的男人,能夠陪在他身邊的女人一定要懂他,懂他的夢想和胸懷,也一定要能夠幫得上他的忙,成為他事業的助力,這樣才夠資格長長久久地陪在他身邊。
宋紀菲覺得自己就是這樣的女人,她計劃的是成為商戒事業上的夥伴,陪他一起打拚,就算他家裡有個花瓶妻子又怎麼樣,完全不會影響什麼,成功的男士不都是這樣麼。
然而,在宋紀菲見到了江醒醒本人以後,她漸漸發現,雖然自己拿到了高學曆,工作能力也很強,可是她格局卻比不上江醒醒。
譬如現在,江醒醒能夠站在商戒的身邊,與他共同應付任何場麵,從容不迫,溫良大方。
又譬如方才在辦公室裡,她們一番對話,如果兩個人的身份對調,她聽到彆的女人囂張地向她表達,渴望成為自家丈夫的情婦小三。
她恐怕早就已經撕破臉皮鬨起來了吧!
江醒醒保持著不動聲色,絲毫沒有失禮,甚至連生氣都沒有,她站在商戒的身邊,看向他時的神情那般溫柔。
宋紀菲心情非常不好,多喝了幾杯酒,現在坐在沙發邊,眼睛紅紅的,略有些失態。
江醒醒坐到了她的身邊,輕輕地碰了碰她的酒杯。
宋紀菲看了她一眼,坐直了身子,臉上重新掛上了虛偽而得體的微笑,這微笑就是女人的戰袍,仿佛披上它,便能立於不敗之地。
“商戒說話直,你無需放在心上。”江醒醒對她說:“但是他工作的時候就是這樣,非常較真。”
“我知道。”
宋紀菲心說,我恐怕比你還清楚一些呢。
“你的工作能力很強,商戒重視人才,希望你能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工作上,好好地幫他,我相信他也會為你的事業提供更大的發揮空間和延展平台。”
宋紀菲原本以為江醒醒是過來宣誓主權,來諷刺挖苦她的,卻沒想到,她居然過來幫商戒招攬人才。
這女人的心,究竟有多大?
她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她不隻是想做商戒事業上的左膀右臂,還想做他的情人啊。
江醒醒居然還要過來安撫她,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女人,要麼就是不愛這個男人,不在乎所以無所謂,要麼就是......她對身邊的男人有非常高的信任度,知道他絕對不會做出任何背叛的事情。
事實證明,商戒的確是這樣的男人
宋紀菲還是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看著她:“你是喜歡他的錢嗎?”
隻奔著錢去的女人,才不會在乎自己丈夫外麵有沒有情人呢。
江醒醒詫異地反問:“一個英俊又體貼,還有六塊腹肌的男人站在我的麵前,我居然要去喜歡一堆散發油印臭味的鈔票?”
宋紀菲一時間竟無言以對,縱然是她自己,也沒有辦法對這樣的男人無動於衷。
“所以你不會離開他了?”
“宋紀菲小姐,你說話很有意思,請問我為什麼要離開他?”
宋紀菲顯然喝多了,說話也十分沒有分寸,但是說的都是自己心裡的想法:“你根本配不上他,你除了長得漂亮以外,什麼都沒有啊,你在事業上幫不了他,也不懂他的夢想,你站在他身邊根本就是個花瓶!他現在需要你裝點他的事業,可是將來等你老的那一天呢,他還會多看你一眼嗎?”
江醒醒從容地微笑:“你說我漂亮,可你一開始看我的眼神,我非常熟悉,以前經常會遇到,我想...你並沒有把我當成特彆漂亮的女孩,而你現在這樣說,也不過是因為你心裡非常困惑而已。”
宋紀菲訝異地看著江醒醒,沒有想到她居然看得這般透徹,的確,她一開始完全沒有把她放在眼裡,縱然容貌漂亮,卻是個臉上有疤的女人,能有什麼威脅。
現在她很困惑,不明白這樣的女人有什麼本事成為了商戒的妻子,商氏集團的少夫人,她隻能用“漂亮”的借口來說服自己,僅此而已。
“宋小姐,你可能不清楚我和商先生的關係,我們很小的時候便認識了,那時候他還要叫我一聲妹妹。”
宋紀菲詫異地看著她:“你們小時候就認識了?”
江醒醒嘴角掠起一絲淡漠的微笑,既然宋紀菲心裡困惑,她便幫她解解惑。
“我是沈家的女兒,因為一些事情,自小和父母分離,幸好商戒把我找回來了,如果不是他認出我來,或許我這輩子都不能見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了。”
“你說的沈家,是沈氏集團?”
“能和商家成為世交的沈家,偌大的江城,除了沈氏集團,還能找出幾個沈家?”
宋紀菲徹底懵了:“你是沈家的女兒。”
怎麼會這樣,她剛剛查過資料啊,這個女明星根本沒有什麼家庭背景,在宋紀菲的認知裡,江醒醒這樣的人說白了就是個撈女,接著自己的名氣上位,傍上了商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