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梨抬眸,越過大熊的手臂,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三道頎長的身影上。
打頭的那個最為耀目顯眼,走廊裡明亮偏黃的光線清泠泠灑下來,映襯得他骨骼清瘦,冷白的膚也染上一層柔色。黑色的碎發隨意搭在額前,優越的眉骨自下是挺直的鼻梁和微抿成直線的唇。
僅僅是她不經意之中撂過去這麼一眼,也足夠攝人心魄。
一路走來,他也是目不斜視,雙手插在兜裡,眉尖兒躥的都是肆意的漫不經心。
阮相宜攥緊邊梨的手,拉著她一起微微鞠躬,“前輩們好。”
僅僅一瞬,邊梨回過神來,彎了彎腰。
再抬頭,隻來得及瞥見他半邊線條流暢的側臉。
緊接著,一隻修長的手湊了過來,在邊梨眼前橫著,迅速又暴力地,在阮相宜的頭上狠狠地薅了一把。
邊梨目瞪口呆,再探頭望過去,始作俑者已經走了過去,徒徒留下來氣勢逼人的三道背影。
這三位組成的ace男團,圈內圈外無人不知。而他們的實績和表現,也印證了團體名的寓意。出道的第一年起熱度便如火箭一般上升,紅遍大江南北,國內外粉絲無數,專輯線上線下銷量逾千萬,被譽為華語歌壇內近十年來的銷量神話。高奢代言不斷,國內大小五封的雜誌都有他們的身影。
還是和她們同隸屬於壹千娛樂的同門師兄。
然而這些都不是關鍵,邊梨一顆心都在阮相宜身上。
阮相宜一頭精致的波浪卷都泛起了毛兒,此時此刻身子起起伏伏,明顯是被氣到了。
邊梨問她,“姐你沒事吧,何煦以和你認識嗎……居然……都揉成這樣了?”
她們和ace雖然是同一家公司,但他們很忙,公司裡幾乎是看不見人影的,私下也沒有接觸過幾次。
邊梨對他們的認知大多也是來自於網絡和經紀人,隊長賀雲醒是流量擔當,寧薛初肆意張揚,何煦以高冷毒舌。
而何煦以這一把突如其來的操作是真的很騷。
阮相宜從鼻子裡重重地嗬了一聲,嗓音很激動,“認識個頭!我認識他奶奶!”
邊梨和應雪來安靜地閉麥,回休息室的一路上就聽到阮相宜在小聲逼逼怎麼還回去。
回到了休息室,邊梨欲言又止,“你能還回去?”
阮相宜撈起一旁的香蕉,扔到邊梨的懷裡,“怎麼不能了?”
邊梨剝了一根,慢慢地啃,意有所指,“你大概跳起來,也隻能到他的膝蓋骨。”
阮相宜:“……”
“我今天就要樹立起我作為隊長的威嚴!”
邊梨四處逃竄,大熊堵在門口,中氣十足地吼了一聲,“鬨得像什麼樣兒?等會兒還有采訪,都給我看答題板去!”
然而兩人一直在打鬨,壓根沒聽他的。
坐在沙發上的應雪來抬眸看了過來,遞給他一根香蕉,“吃嗎?”
大熊瞅著那根香蕉,突然覺得自己心有點累。
足足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媒體訪問才輪到她們。
記者都是人精,問題除開先前答題板上有的,趁著快結束的時候一連拋了好幾個比較棘手的問題。
“我們也知道gemini出道已經將近一年,人氣有很大的提升,但是和你們的師兄團ace仍有很大的差距,請問你們私下有向他們討教過秘訣嗎?”
這個問題十分刁鑽,但是她們自從出道以來便頂著ace師妹團的光環,著實吸引了不少的關注度,不管怎麼說,這個問題還是需要好好斟酌。
隊長輕綻開一個微笑,“其實大家都挺忙的,一年裡碰不到幾次,我們確實需要向前輩看齊,繼續努力,新專輯也在籌備中了,還請多多關注。”
記者不依不饒,“碰不到幾次是不是說明還是碰到了呢?”
三人都還在笑著,經紀人和助理湊了上來,隔開那些幾欲懟到女孩臉上的話筒,打馬虎眼,“今天的采訪就到這兒了,各位辛苦了。”
坐上保姆車的時候,阮相宜才發現邊梨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隊。
她轉頭問應雪來,“肥肥呢?”
應雪來戴著口罩,聲音模糊不清,“剛剛和我說回去拿東西,等會兒就過來。”
阮相宜這才點點頭,將車門移了移,遮住了一半。
邊梨是還惦記著粉絲送的糖,下午彩排的時候,有粉絲後援會會長過來探班,經紀人將禮物攔了下來,邊梨隻來得及撈了一袋子奶糖。
采訪完後全身心放在換衣服和收拾上了,走到一半她才想起還有這一茬,那袋子手工製作的奶糖被她給落在了休息室。
拿到以後,她把自己捂得緊緊的,往側門走。
為了防止粉絲窺探和偷拍,演唱會館的安保工作做得不錯,側門邊百米處就拉了警戒線,因此靠近這一塊兒除了藝人走動,沒有旁人。
推開玻璃門,冷風登時從四麵八方灌了進來。時值深秋,蕭風正是漸涼的時候。她裹了一件羊毛絨的軟綿外套,還是覺得有些喑冷。
天色已經深了,潑墨一般的夜降臨,刮來更為寒叱的風。邊梨呼了一口霧氣,往前方望過去。黑色的車停在梧桐樹邊,靜靜地等著她。
場館內喧囂的聲音仿佛還縈繞在耳邊,月亮隱在殘黃的寥寥瑟葉之後,卻是靜悄悄地掛在枝椏上。
邊梨欣賞了會兒月景,心下感慨,又快要到了一年末尾的時候。
她不想讓隊員們等太久,撇開視線,徑自邁開步伐,小跑著朝著車走。保姆車的車門敞開著,她蹦著鑽進去,揮了揮手裡的東西,聲線帶著顯而易見愉悅,“拿回來了,請你們吃糖。”
半晌沒有回應,車廂內是罕見的沉寂。
她不明所以地抬眸,視線所及之處,是優美的下顎線,流暢的線條利落地沒入精致性感的喉結,也終止了邊梨的窺探。
她登時噤了聲,再往上,撞入一雙幽深的黑眸。
車內光線半明半滅,勾出他清臒的輪廓。
青年半闔上眼,緩緩開口,嗓音清冷,尾音很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