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對安甜來說不算事兒。
她眼角飛快地泛過一抹淡淡的紅光,就如同平常一樣,也不開燈,就在黑暗的屋子裡打包好了自己的行李。
重新打開門,她就看見自己的姐姐安雪凝站在她的房間門口,一臉憂鬱還有不安。
當看到安甜手裡提著行李箱麵無表情地出現,哪怕她看起來依舊軟軟弱弱,可安雪凝不知道怎麼,還是瑟縮了一下。
“甜甜,我,我就是想關心你……你和傅三少的婚事,還,還……”
“沒有婚事。我不會答應。”
“誒?”
“賣我去聯姻,想得美。”安甜乾脆地說道。
她發現,對安家人來說,禮貌和客氣永遠都不能讓他們明白道理。
“就是說,傅家沒有同意聯姻這件事,是麼?”安雪凝看著麵前和自己長得有幾分相似的妹妹,看著她麵無表情,僵硬地看著自己,突然鬆了一口氣,露出小小的笑容。
她伸出手想要來拉安甜的手,小聲說道,“甜甜,其實傅家沒有同意聯姻,我也替你高興。之前,媽媽要送你去嫁給傅簡,我心裡特彆難過,覺得對不起你。”
她美麗精致的臉上露出暗淡的表情,是真的在為妹妹要付出一生嫁給傻子難過。安甜就靜靜地看著她。
演。
就硬演。
“你要是這麼心疼我,你怎麼不去勸她彆這麼乾?怎麼不來提醒我?”她直率地問道。
社恐麼。
都是直球。
可這麼直率的問題,讓安雪凝不安地咬住嘴角,垂著頭輕聲說道,“甜甜,我知道你覺得家裡不應該犧牲你。可你不知道,家裡也是沒辦法,真的撐不下去了……”
她的眼睛裡泛起晶瑩的眼淚,哽咽地說道,“爸媽白手起家,辛苦打拚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安氏地產,可現在如果沒有傅家幫忙,那全都要沒有了。甜甜,我不是為了我自己,就是,就是心疼爸媽。”
“你那麼孝順,怎麼沒見你要求嫁給傻子?”安甜對這種苦情的解釋免疫。
想當初在地宮的時候,她偷偷背著她哥看了多少宮鬥呢。
雖然她單純,可彆把她當傻子來著。
“我……”安雪凝想解釋說自己和傅簡不合適。
然而在安甜那僵硬得仿佛麵具的冷淡麵容下,她還是支支吾吾起來。
這一句話,就像是一下子揭穿了她最不堪也最卑鄙的真麵目,讓她所有的解釋與美好全都成為了卑劣。
在沉默裡,安甜嬌滴滴的聲音繼續平直地說道,“更何況,安家破產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沒有享受過安家的好日子。誰享受到了,誰就犧牲。”
“安甜,給你臉了,你還敢欺負我姐!”
就在安雪凝忍不住落淚,哽咽著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其實真的很心疼妹妹,都是不得已,走廊的另一邊傳來一聲很暴躁的怒吼。
安泰大步過來,臉色難看。
他還是最年輕氣盛的年紀,看到安甜回了家就打了安總,欺負哭了姐姐,頓時忍不住,捏著拳頭邁開腿上來,一拳頭就砸向麵前穿著皺巴巴公主裙的小姑娘,紅著眼睛大聲說道,“讓你囂張!嫁給傻子了不起啊?!”
他早就因為安甜回到安家後家裡處處不方便憋著一肚子火,強忍著而已。
今天看到她在家裡鬨得厲害,就忍不下去了。
這一拳頭被一隻修長的大手緊緊扣住。
“傅總!”安雪凝的尖叫在安泰不敢置信回頭的目光裡傳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傅天澤進了安家的門,一隻手攥著安家這個小子的手腕,一隻手探身提了安甜的行李淡淡地說道,“看你很久沒有出來,我擔心你被人欺負。”
他漫不經心闖進彆人家裡,仿佛客廳裡還在捂著肩膀嚎叫的安總不存在似的。
安甜雪白的臉抽搐了一下,看著行李被傅總搶走,又看了被傅總丟在邊上,在成年男人麵前格外青澀無力又憤怒的少年。
可就算是他年紀小,也不能隨便欺負彆人是不是?
就能一拳砸在女孩子的臉上?
做僵屍的,信奉的都是誰敢打我,我先手撕誰。
黑裙子女鬼為證!
雖然不說把安泰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不過安甜也覺得,不給這小子一個教訓,他大概不知道什麼叫繞著自己走。
她走過去,拎起安泰的衣襟,隨隨便便兩拳頭砸在他的肚子上。
年輕氣盛的男生捂著肚子,仿佛個蝦米一樣在地上打滾兒,疼得氣都喘不上來了。
安雪凝的尖叫頓時在走廊上拔高。
“下次再敢對我大小聲,我見一次打你一次。給你臉了!”他的話,安甜原數奉還。
以前懶得搭理他,是因為要白嫖安家的房間。
現在都要搬走了,安家都沒有利用價值了,誰還忍他。
安甜收斂著力氣,隨手把這小子給放倒,看了瑟瑟發抖的安雪凝一眼,沒再說什麼,沒碰她。
她擔心一巴掌下去,安雪凝就得跟今天公交車上的女鬼一個下場。
倒是等傅天澤提著她的行李下了樓,看見安總還在抱著肩膀打滾兒,小姑娘尷尬了一下。
“他碰瓷來著。我,我就用手指碰碰他,而已。”
就算安家有監控,她也不怕他們給她潑臟水,說她毆打親生父母。
嬌滴滴的小姑娘一根手指碰一下就讓人後空翻,誰看了不得說一句安總演技拔群。
“嗯。”親眼見證過這姑娘手撕厲鬼的傅天澤看都沒有看安總一眼。
“傅總,傅總……”安太太看到傅天澤剛才進了彆墅,問了安甜的房間直接就上去了,現在還提著安甜的行李箱出來,頓時哭著走過來控訴說道,“甜甜今天她……”
她想要告狀,卻怕傅家覺得安甜是一個不懂禮數的女孩子把聯姻的事攪和黃了。
可不告狀,又憋得難受。
傅天澤在客廳頓了頓。
安太太露出期待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