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小姐?”他再呼喚了一聲林鹿溪,幾秒後女孩才一臉僵硬的表情將麵龐轉向他的方向。
“胡姆大人葬在哪裡?”林鹿溪聽見自己問,語氣顫抖,她的手腳都是冰涼的,雖然太陽還沒有下山,但是周圍的冷空氣幾乎讓她顫抖。
“我們沒有找到胡姆大人的身體。”阿卡道,他的語氣帶著惋惜,“否則他一定會和最偉大的國王和神安葬在一起。”
“那你們怎麼知道他死了。”林鹿溪問。
“國王陛下說他看見胡姆大人中箭後墜入火海,寧諾大人也說她目睹了胡姆大人的死去。”
“胡姆大人死了多少年了?”
“十年,我想。”阿卡道,“我那時還是孩子,我母親哭了很久,她曾經受過胡姆大人的恩惠。”
“十年啊。”林鹿溪道,“已經十年過去了。”
阿卡看著說車軲轆話的林鹿溪,沒有搭她的話頭:“你剛剛怎麼了?看見什麼事了嗎?”他也向拱門的方向看去。
“不,沒有什麼事。”林鹿溪道,她一把拉住阿卡,挽住他的胳膊一邊跟著他走一邊好奇地問:“所以國王有多愛胡姆大人呢?我隻聽陛下說過他有多看重胡姆大人,可惜他的死去,他有做什麼——特彆能顯示他對胡姆大人的愛的事情嗎?我太好奇了。”
阿卡因為林鹿溪突然的親近有點摸不著頭腦,但是他仍然儘職儘責的回憶道:“陛下經常在胡姆大人和他母親的忌日舉行大型的紀念典禮,他稱胡姆大人為自己最寶貴的指導者和老師,是上天派來拯救烏魯克的神令,他也為胡姆大人修了無數的雕塑和紀念碑,甚至寧鬆陛下的紀念碑也沒有那麼多——”
“看起來他的確很看重胡姆大人。”林鹿溪若有所思地點頭,“可是——胡姆大人和他母親同一天死去?”
“是的,”阿卡道,語氣居然又些憐憫,“那天舊城被阿卡德人進攻,很多人都迷失在火裡。”
“阿卡德人?”林鹿溪問,“你們的敵人嗎?”
“是的,在拉沙,烏瑪和拉格什都向偉大的胡姆投降之後,阿卡德人的抵抗卻最為強烈,但是他們的首都仍然被胡姆大人攻了下來,胡姆大人甚至阻止了士兵們對於城內財產的搶奪——”
“屠城。”林鹿溪道。
“是的。”阿卡道,“但是誰也不知道,阿卡德人的殘部居然聚集起來準備進攻舊城,那時寧鬆大人正在前往舊城祭奠神靈,胡姆大人和陛下都趕去,卻隻有陛下一人回到王宮。”
“等等,”林鹿溪道,“你們攻占彆的國家?”
“是的。”阿卡道,“烏魯克生來就該統治美索不達米亞,胡姆大人,吉爾伽美什大人,我們注定會成為一個偉大的帝國。”
“這是胡姆說的嗎?”林鹿溪問。
“我從未親耳聽說過,但是胡姆大人就是因為看見有金光落在烏魯克城才來到了這裡。”
“那麼,”林鹿溪抿了抿嘴,“進攻彆的國家是胡姆大人計劃的嗎?”
“是的,”阿卡道,他的臉上出現了熱情,打破他給林鹿溪留下的冷淡溫和的印象,“十二年前的一天,戰星出現在了天空中,胡姆大人說這是上天的昭示,於是所有人的烏魯克青年都武裝起來,我們沒有花半年就攻下了拉沙,接下來的一年烏瑪就投降了,隻有最大的阿卡德花了最多的時間,也帶走了胡姆大人的生命。”
“那你們現在還在發動戰爭嗎?”林鹿溪問。
“沒有了,偉大的吉爾伽美什陛下說他還沒有得到昭示,我們都在想是否要再等一次戰星。”阿卡道,“陛下說不是,他隻需要其他的昭示,現在他還在平定烏瑪和拉格什的複國者。”
“阿卡德呢?”林鹿溪問。
“我們沒能全部保住阿卡德,”阿卡可惜道,“隻留下一些邊境的土地,但是好在如今阿卡德國王體弱多病,他的孩子又都還小。”
林鹿溪沒問為什麼阿卡要說“好在”,也沒有什麼好問的。
之前她懷疑過自己老哥是他們口中的胡姆,但是這樣一問她又不確定了,她看林安仁也並不是非常有攻擊性的人,不像是做得出來發動戰爭這種事。也許林安仁並不是在這個時代穿越到這裡的?都怪這個時代的人連雕刻都雕不像,雕成那一團誰能認出那是什麼人啊!雖然心知這時候都烏魯克人藝術水平其實已經領先很多同時期的其他國家了,林鹿溪還是忍不住內心抱怨。
她和阿卡已經進入了花園,因為城門已經關閉,現在花園裡也空蕩蕩的,人造的溪流在他們身邊平緩的流淌,居然還有小魚在之間,她回頭看向身後,花園的上方居然是一個巨大的運送水的裝置,巨量的水從高處緩慢的留下來。阿卡的語氣透著喜愛:“這個花園也是胡姆大人下令建造的,所以陛下為這個花園取名胡姆恩地。”
“有點肉麻了。”林鹿溪道,指出其中的刻意成分。接著,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居然還抱著阿卡的胳膊,心頭一緊,迅速不著痕跡而又堅定的將男人的胳膊放開。
“我也覺得很肉麻,但是他卻仿佛認為這樣能夠體現他對胡姆爸爸的愛。”寧諾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林鹿溪驚訝的從植株的縫隙中看見繞過來的女人,她的臉上似乎上了些妝容,身上帶著清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