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溪感覺非常難受,非常,非常難受。
她的嗓子很乾,撕裂一般的疼痛,肚子發燙,頭發暈,她幾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也沒有任何力氣挪動身體,隻能躺在床上。她深呼吸,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是喉嚨乾到根本發不出什麼聲音。
她是怎麼回事?她想,難道她水土不服?可是她昨天明明沒有什麼不適應的感覺啊,難道她晚上著涼了——她感覺自己像是發燒了,這倒是可能,但是——
她的腦海又被襲來的劇痛給打散了所有的思維,為了避免痛苦,她隻好繼續躺在床上想用睡覺逃脫痛苦,她成功了一段時間,直到感覺有什麼人進了房間。有冰涼的東西貼上她的額頭,她長舒了一口氣,一隻手試探的摸了摸了她發熱的臉,她努力睜開眼,隻看見了一個長發的侍女,旁邊的人她沒有看清楚,就不得不沉沉的再睡去。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她心想自己怎麼睡了這麼久,她還是感覺很不舒服,有人對她說:“你想喝點水嗎?”
水?對,她很熱,她很需要水,林鹿溪心想,於是她乖乖的張開嘴,有冰涼的液體被灌進了嘴裡,她喝了下去,又被放在了枕頭上,蓋好被子。她還是感覺很難受,喝了水之後更難受了,但是也更加的昏沉了。
半夜的時候她再次醒來,隻看見外麵的星空,她的腦海還是很昏沉,但是沒有白天那麼痛苦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渴求著一些什麼,好像是本能一樣的想用什麼東西緩解這種痛苦,她環顧四周,眼前一陣清晰一陣模糊,她看見不遠處的桌子上擺著什麼,椰棗?不,椰棗不行,椰棗沒有幫助;葡萄?葡萄不行——無花果!無花果可以!
接著她的本能驅使她走下床,她感覺驅使自己行走的似乎不是理智,而是精神,搖搖晃晃的走到桌邊,她拿起無花果就皮直接啃起來,無花果下肚之後她感覺稍微好了一些,但是沒有太多,她的腿還是很軟,正當她打算吃第二個的時候,好像有人進房間了,可是她沒有搭理,繼續機械性的吃著無花果。
有一雙手堅定的把她手中的無花果奪走,她皺起眉,想大聲怒斥對方,卻直接被對方拉進了懷裡抱向床邊,她憤怒的想掙紮,卻因為高熱沒有什麼力氣。林鹿溪就這麼被重新放在了床上,一個在她聽來無比冷酷的聲音對彆人道:“把所有的食物都挪出去。”
她的無花果!——
“噓——噓——”那個人道,她終於看清了,那是吉爾伽美什,青年輕聲道:“沒事的,沒事,你好好的休息,好嗎?”
冰涼的手撫摸她的頭,像是在撫摸親人或者孩子,吉爾伽美什輕聲道:“沒事的,睡覺吧,睡覺就不痛了。”
林鹿溪感覺她的眼淚流了出來,因為無花果下去的疼痛又開始襲來,她的腦海中開始出現一個信號,那信號一路傳到她身體的所有神經——她不是感冒著涼,她是中毒了!
吉爾伽美什繼續輕輕撫摸她的頭發,一下一下,眼神卻是空洞的。“來,”他說,“我給你唱搖籃曲吧?”
搖籃曲?什麼搖籃曲——她是中毒——她好暈——
“bah, bah, bck sheep,
have you any wool?
yes sir, yes sir,
three bags full,
one for the master.....”
這歌聲瞬間讓林鹿溪以為自己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而林安仁在給八九歲的林鹿溪唱安眠曲,她不自覺的放鬆下來,這首歌就是林安仁經常給她聽的,她太熟悉了。
“哥......”她輕聲道。
“嗯,我在這裡。”一個聲音道,一雙手將她的眼睛蓋住,“睡吧,睡吧,睡著了就好了。”
——吉爾伽美什怎麼會唱她哥經常給她唱的搖籃曲!
林鹿溪猛的睜開眼睛,正在低頭看她的女人嚇的倒退幾步,林鹿溪轉頭瞪著女人,她不認識房間裡身上帶著許多首飾的女人,她的眼睛被明亮的陽光閃的發痛,但是不妨礙她以沙啞,低沉,甚至帶著可怖的嗓音道:“我要水——不,我要牛奶和鹽,我還要無花果——酒還有杏子——不,我要杏子酒!“
現在控製她身體不像是她自己,反而像是一個精神,一個來自更深處的力量,她聽見它在憤怒的嘶吼,橫衝直撞。
“什麼杏子酒?”女人道,她看起來慌張失措,“等等,你是在使喚我嗎?——”
“快給我拿杏子酒!”林鹿溪嘶吼出聲,惡狠狠的看著女人,“杏子酒,牛奶鹽和無花果!快點——!”
被嚇到的女人立刻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隻剩下林鹿溪瞪著通紅的雙眼環視房間,她的頭還是很痛,但是有什麼支撐著她坐了起來,身體也直起來,她下了床,衝向陽台,在到達陽台之前就開始嘔吐。嘔吐告一段落之後她拿起小桌上的水,剛喝了一口就吐了出來,那水的怪味兒讓她難以忍受。等她第二次吐完之後,之前的女人出現在她身後,看著她身邊的狼藉,女人皺起眉:“天呐,你這是——”
她沒聽女人說任何話,隻是衝過去把女人手上拿的所有東西都一股腦掃進嘴裡,在女人驚恐的眼神下十幾秒喝完所有牛奶和酒,再惡狠狠的嚼也不嚼就把無花果吞進嘴裡。深呼吸幾口氣後,她再次昏天黑地的吐起來。
第三次吐完之後,她的眼前終於清晰了,她瞪著前麵的女人,女人也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