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兩人已經落了席,你一言我一語地閒聊著。不成想陳恪話鋒一轉,就提到了縣學:“我爹說,縣學裡的教員魚龍混雜,有本事大的,也有一門心思混日子的,亂得很。他托人打聽了一下教員們的性情,我抄了一份過來,你瞅瞅。”
沈鈺接過來一看,上麵密密麻麻寫了不少字,登時笑道:“果然,成了家後心都細了不少,要是擱以前,你哪會費這個心思。多謝姐夫照拂啦!”
後麵那句話語調很是歡快,陳恪哭笑不得,無奈地看著沈鈺,搖頭道:“我每回見你你都是一本正經的發淡定樣兒,沒想到你還有這麼跳脫的一麵。”
沈鈺微微擺手,隨口道,“在自家人麵前還這麼端著,那多沒意思。我本來年紀就不大,跳脫一點怎麼了?”
陳恪見沈鈺說話間已經灌了好幾杯酒下肚,不由失笑:“你這是喝醉了?”
“這點酒還醉不倒我。”沈鈺隨手將酒杯一放,又問陳恪,“縣學報道的時間要到了吧?”
“還剩五天,你多帶點厚衣裳過去。咱們這回可得住在縣學裡,每個月才有一次旬休能回家看看。這會兒正是換季的時候,可彆少帶衣裳著涼了。”
沈鈺點頭,又問陳恪:“那我姐怎麼辦?”
“隻能委屈她先在家待著,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她受委屈。”
陳恪的人品沈鈺還是信得過的,得了他的保證,沈鈺也不再糾結這事兒,轉而樂道:“這回去縣學,應該能見到那個方安。我覺得他心裡估計恨死了我,連著三次都壓在他頭上。這會兒估計正憋著勁兒,打算在縣學裡找回場子呢!”
陳恪也笑,神秘兮兮地衝著沈鈺眨眨眼,故意壓低了聲音:“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大名,已經傳遍整個新安縣了。梁縣令還惋惜了一回,隻恨你不是去年下場。不然的話,十四歲的小三元……嘿嘿,給你安個神童的稱號都不過分!”
沈鈺秒懂,十四歲和十五歲有著微妙的區彆,一個勉強還能算在“童”的範圍內,一個已經能當半個成年人用了。梁縣令的遺憾之處也在這裡。若是新安縣出了個神童,名聲自然也不一樣。
沈鈺卻對這個神童稱號的半點不感冒,他本來就是個偽兒童,好不容易長到十五歲,再把他劃到兒童範圍內,哪怕梁縣令的初衷是為了他好,沈鈺都想吐口血。
不過,讓沈鈺沒想到的是,去縣學的頭一天,就碰上了梁縣令。
梁縣令對沈鈺的印象極佳,早幾年前沈鈺就為他添了一筆政績,又有縣試點他為案首的奇妙緣分,考慮到沈鈺如今的年紀,梁縣令還怕縣學裡有人故意向他使絆子,特地過來瞧了瞧。
結果這麼一看,梁縣令便忍不住驚歎了一聲,當年那個精致討喜的小孩子已經長成了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梁縣令心下更是歡喜。
這一回進縣學的秀才共有二十人,沈鈺一報名字,就收到一束帶著強烈敵意的視線,順著這道目光看去,就見一個不超過二十歲的青年正麵色複雜地看著自己。沈鈺心下已經有了猜測,笑眯眯一問,果不其然,這位正是那位倒黴悲催一直被自己壓著的萬年老二,方安同學是也。
方安見了沈鈺,臉色青白交替變換了無數次,正要開口,梁縣令來了,差點沒把他自個兒給憋死。
梁縣令對新晉秀才們的態度很是和藹,一個個都關照了個遍,最後又把沈鈺單獨拎出來關心了一回:“上一次見你,你還是個小小孩童,轉眼間就長這麼大了。十五歲的年紀連中小三元,你可比我這老骨頭厲害多了!”
沈鈺連道不敢,梁縣令又仔細提點了他一番,告訴他縣學的注意事項。這本該是上課時教員的台詞,就這麼被梁縣令給搶了。教員心裡很哀怨,又得重新準備詞了!
其他人互相對視一眼,心裡門兒清,梁縣令這是做給大家看的呢,意思很明白,沈鈺是他罩著的人,其他想動歪心思的人都悠著點。
事實證明,就算是縣令,也不能替沈鈺扛住所有攻擊。
這不,梁縣令一走,某個一直被沈鈺壓著的家夥就黑著臉上前下戰書了:“前幾次都輸給了你,我認了!縣學每月都有旬考,我們再來比比,這次我一定不會再輸給你!”
沈鈺眯了眯眼,笑得一團和氣,心裡卻吐了回槽:巧了,自己兩輩子加在一起,考了大大小小無數次試,還真沒拿過第二名。
騷年,輸得太慘可彆心態爆炸啊!
作者有話要說: 7號就這一更啦,8號三更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