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一開始還不知道丹平縣主旁邊的人到底是誰, 陸意之提醒後才明白那是傳說中的永王世子。沈鈺忍不住多看了這位世子一眼,生下來沒幾年就被親爹送到京城當人質, 這位世子的命委實不怎麼好。
這麼一看之下, 沈鈺倒忍不住感歎一句皇族中人果然好相貌, 這位世子同樣是難得一見的美少年, 似乎身子不大好,臉色蒼白, 有種脆弱的美感。大概是世代都和美女生孩子,從根本上拔高了外貌基因,哪怕是最為刁蠻跋扈的丹平縣主, 也生了一張色若春曉的芙蓉麵。隻可惜, 性格實在太對不住顏值, 看一旁李璟憋屈的神色就知道, 這位可沒少在丹平縣主麵前吃癟。
還是永王世子打破了寧靜, 笑著向陸意之打了聲招呼:“難得見陸兄有如此雅興。”
陸意之眉眼含笑,在馬背上衝著對方一拱手,溫聲道:“殿試已過, 難免想要鬆快些, 倒是不成想,竟然碰上了世子。”
“陸兄苦讀十餘載, 前不久終於金榜題名, 我本該親自登門道賀,奈何身子不爭氣,又病了一場, 隻得差人送了禮。今日碰巧得見,還要恭喜陸兄得中榜眼,太傅想必極為高興。”
沈鈺心說這話到底是恭喜陸意之還是特地紮他心的啊?說誠心誠意道賀吧,乾嘛提到陸太傅特彆高興呢?京城百姓都知道陸太傅就盼著陸意之連中三元呢,永王世子這話真不是在諷刺陸意之順便挑撥一下自己和陸意之的關係嗎?可是若說是挑釁,人家永王世子表情誠懇眼神真摯,即便沈鈺這種上輩子在老狐狸圈裡混了好幾年的家夥都看不出他的表情有任何假裝之處,這份功力,可比一旁的李璟強多了。
是個厲害人物。沈鈺心裡默默地給永王世子蓋了戳,正思索間,不成想丹平縣主突然發難,將矛頭指向沈鈺:“這就是新科狀元吧?連中六元,還得皇伯父重賞,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彆之處,比陸公子差遠了。也不知道季閣老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讓你當了會元!”
沈鈺眉眼不動,淡笑道:“僥幸罷了。”
“算你有自知之明!”丹平縣主下巴一抬,正要再開口諷刺沈鈺幾句,就見陸意之微微皺眉,一愣之下,到了嘴邊的話就這麼咽了下去。
趁著她愣神的功夫,永王世子已經對著沈鈺一拱手,歉然道:“舍妹口無遮攔,沈兄勿怪。”
沈鈺一直覺得永王府遲早要完,也沒有跟腦殘計較的意思,大方地一點頭:“世子言重了。”
“我哪裡說錯了?”丹平縣主還不服氣,梗著脖子瞪向沈鈺,“就是因為你,陸公子受了多少笑話!”
這話越聽越詭異,沈鈺上輩子也是看過狗血八點檔劇情的,仔細一琢磨,看向陸意之的眼神便格外有深意。
被這麼個腦殘又跋扈的縣主看上了,得虧陸家家世不差,不然還不得被強搶民男啊!
陸意之的臉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看向丹平縣主的眼神中滿是警告,冷聲道:“沈兄的狀元乃是陛下欽點,縣主莫非是陛下的決定有所不滿?”
丹平縣主臉色一白,搖搖欲墜地看著陸意之,莫名顯出一絲可憐之色來。
陸意之卻不為所動,轉頭看向永王世子。永王世子當然不能認了這話,當即笑道:“陸兄彆惱,丹平胡鬨慣了,說話經常不過腦子。我兄妹二人在京城,多虧皇伯父費心照料,怎麼會對皇伯父有任何不滿?陸兄這話未免太過誅心。”
陸意之略微拱手,禮數挑不出任何差錯:“是我失言。縣主既然對我二人有諸多不滿,我與沈兄也不便在此礙眼,下回得了空,再請世子喝茶。”
說完,陸意之也不等永王世子答話,偏頭衝著沈鈺使了個眼色,沈鈺會意,二人一起向永王世子拱了拱手,而後一揚馬鞭,飛快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遠遠的,沈鈺似乎還聽到風中傳來的丹平縣主發怒的聲音,還有李璟的討好語調。隻可惜丹平縣主不領情,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出了心頭氣。沈鈺離著老遠都能聽到丹平縣主對李璟的斥責聲,忍不住奇怪,李璟這人怕是有點受虐傾向吧,丹平縣主這麼對他他都不惱,看他剛才看向丹平縣主的眼神,竟然是真的帶了情意。再回想起丹平縣主那個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暴力脾氣,沈鈺隻能說什麼鍋配什麼蓋,這倆湊一塊兒,還真是相配。
陸意之憂心沈鈺因為丹平縣主剛才的話心生不快,跑出一段距離後溫聲安慰他:“丹平縣主所言,你莫要放在心上。就如同祖父所說,技不如人是我之過,當日祖父當初風聲要我連中三元,又不意味著狀元就是我的,大話放出去沒能達到,受點風言風語也是應該的,與你無關。”
沈鈺當然沒把丹平縣主的話放在心上,笑眯眯地看著陸意之,點頭道:“放心吧,陸兄的為人我心裡最清楚,若真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就對陸兄心生芥蒂,這是對你我二人的侮辱。”
陸意之展顏一笑,終是放下心來,又低聲提醒沈鈺:“永王府的人,最好彆跟他們有過多接觸。陛下心裡,對永王……”
話沒說完,沈鈺已然心領神會,果然,自己的猜測沒錯,永王府就是個不定時的炸.彈,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爆了,自己這小身板,還是離危險源遠點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