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會客室的蠟燭點燃。
樹枝形燭台的光並不夠明亮,房間籠罩在一種沉凝的氣氛裡,或年輕或蒼老的人穿著古典長袍依次落坐,雙頭蛇的刺繡遊走在他們的領口、衣袖和衣擺上。每個人的臉在蠟燭搖曳的光影裡,忽明忽暗。
堆疊在所有人桌上的,是厚厚的情報。
關於新市場埃爾米亞,關於海軍和被女王招攬的海盜們,也關於東伯利克商人事件。
這些資料乍一看好像毫無關聯,事實上卻指向了與海因裡希家族密切相關的一件事:
壟斷。
沒有人說話,所有參加會議的人都在各自思考著,明暗不定的光線就好似他們的心情。彆人隻看到海因裡希家族的強大,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如今的海因裡希家族正麵臨一個怎樣的處境。
海因裡希家族雖然古老,但在一開始,它隻是諸多貴族中不起眼的一個,替王室從事商業謀生,人們多報以輕蔑。最初的先祖選擇海岸線的土地作為家族的立足之地,未嘗不是無奈之舉。
沒有廣闊的土地,就無法像其他封建貴族一樣,擁有眾多扈從騎士,港口和壟斷就是家族的命脈。
失去它,雙頭蛇家族就會迅速跌入塵埃。
現在,他們精心營造的毒蛇巢穴,正麵臨著來勢洶洶的挑戰。
“開始吧。”
海因裡希移過蠟燭,沒有起伏地說。
在他的背後是盤旋雙頭蛇浮雕的立柱,柱子上雕刻著家族的箴言:
利益至上。
火光和立柱在海因裡希的臉頰上投下濃重的陰影,誰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
禦前會議結束了。
官員們依次退出了奧爾西斯的書房,臉上各帶憂色。
比起羅蘭女王,魯特皇帝奧爾西斯親征受到的勸阻隻會更多不會更少。但也正如阿比蓋爾無法勸阻阿黛爾一樣,隻要奧爾西斯的朝臣不希望人們從此提及魯特皇帝就以“比女人更怯懦的膽小鬼”稱之,最後隻能緘口。
萊斯特公爵忍不住抱怨:“到底是誰將那些東西給了約翰六世,我可不信那家夥有那麼長的手臂。”
“除了我那位親愛的兄弟,還能有誰呢?”奧爾西斯一邊拆閱信件,一邊隨意地說,“他向來在這些事上無所不能,不是嗎?”
萊斯特公爵苦笑著聳了聳肩。
“真令人苦惱啊,”奧爾西斯感慨,“我還記得阿瑟小時候明明像女孩子一樣安靜。”
萊斯特公爵的眉毛微不可覺地抽了一下。
——正常的女孩子可不會像他那樣麵帶微笑地解剖漂亮的小鳥。
他將這句話咽了下去。
王太後不喜歡她的小兒子,認為他打小就古怪,如果不是為了避免魯特王室出現與惡魔有染的傳聞,她恐怕會讓一打的教士天天繞著阿瑟親王潑聖水。她嚴厲地命令宮人將太子與幼弟分隔開,謹慎地防止不正常的次子影響到她注定成為帝國主人的長子。
奧爾西斯小時候和阿瑟親王就如同生活在同一個宮廷中的陌生人。
“萊斯特,你小時候和阿瑟相處的時間要比我多,你覺得阿瑟到底是什麼時候忽然就長歪了?”
萊斯特公爵聳了聳肩:“那都是六歲的事了,陛下。”
奧爾西斯遺憾地搖了搖頭,不過他也隻是隨口一問,很快就繼續處理親征需要做的準備。
萊斯特公爵等了一會兒,見沒有其他事,便起身辭退了。
奧爾西斯抬頭瞥了一眼他離去的背影。
太陽光透過玫瑰窗,落在他修長挺拔的身上,那雙顏色淺淡的銀灰色眼眸呈現出冷兵器的金屬質感。他不緊不慢地在一份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擱筆從一疊信中精準地抽出其中一封。
信封的火漆口加蓋著十字劍與玫瑰的紋章。
那是羅蘭女王的個人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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